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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鸣鸟叫,微风惬意。

    老榕树的茂密枝叶随风而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片温柔祥和被少女一声几乎走了调的惊呼声打破:“啊!你干什么!”

    贺砚弯身解开被树洞缠住的裙摆,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温芷秋躬起的腰身,引得埋在树洞里的大半个身子猛然一颤,当即就要挣扎起来。

    贺砚一愣,见裙摆已经解脱束缚,缓缓收回手:“世妹,可以出来了。”

    温芷秋身子微微一动,感觉到自己能够进退自如了,可身后响起的那道声音,却令她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绿。

    为什么贺砚会在这里!

    她不想退出去,可深知此刻自己这副撅着屁股趴在树洞里的姿势更叫人羞恼,眼眶泛着红,几乎要因这丢脸至极的时刻而羞愤得哭出来。

    哭了更丢人。

    温芷秋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从树洞中退了出来。

    一露头,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慌乱的压根没敢和贺砚对视,他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瞧见赶紧走掉吗!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温芷秋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憋红了一张脸,语气都带着几分哭腔背对着贺砚大声道:“你不是应该在布坊吗!”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眼前出现一件湛蓝色的衣袍,贺砚沉着嗓子低声道:“今日有别的事,所以并未同世伯一同去布坊。”

    温芷秋一愣,垂眼瞧见自己的裙摆被刮破,一路开叉几乎到了腰身,内里的内衬轻薄透明,一条裂缝将她腰身一抹白皙裸露了出来。

    心底一颤,温芷秋当即伸手捂住了裂缝,细嫩的手心却无法完全挡住,最后动了动唇,微颤着手接过了贺砚递来的外袍。

    贺砚的衣袍带着令人惊慌的热烫,独属于男子的气息灌入鼻腔,叫温芷秋身子一软,一想到这是男子的衣袍,温芷秋便羞得没法将衣袍贴近自己的身子,可仍是担心破损的裙摆裸露出了什么,犹豫了好一会,最终只得将衣袍堆在腰间,这才勉强将破损的一处遮了去。

    真是倒霉到家了,倒霉便罢了,这副狼狈样还被贺砚瞧了去,心下更加委屈了几分,忍着泪意却强装着镇定,壮着胆子蛮横道:“你看见什么了!”

    “未曾瞧见什么。”身后的嗓音带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暗哑,语毕后,那双黑眸也缓缓从一抹白皙中移开了视线,微扬着头看向了头顶的树梢,唯有上下滚动一番的喉结,暴露了他方才无意间窥见的那一抹艳色。

    温芷秋猛地回头看去,见贺砚视线向上,当真没往她这边瞧来,这才又将衣袍又拉紧了几分,道:“你不许对旁人说起今日之事!”

    贺砚闻言,忽的将视线移回,还未来得及转过头去的温芷秋,毫无征兆地同贺砚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被这道目光一瞧,温芷秋便顿时没了气势,委屈地撇着嘴,红着脸闪着泪光,像是遭了欺负一般。

    这副我见犹怜的娇柔模样落入贺砚眼中,那原本淡然深沉的神色便有些变了味,眼眸渗出几分难耐的炙热,随后又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知晓自己再看下去,就快把眼前娇滴滴的小姑娘给急哭了,这才缓和了几分神色,不舍地垂下眼帘,缓步走至温芷秋身侧蹲下了身:“好,不说。”

    见贺砚没逮着自己方才的糗事笑话她,甚至还极其配合的愿意替她保守秘密,温芷秋心里这才放松了些许,但仍是带着几分恼怒,不由得问道:“那你怎会在此处?”

    话语间,贺砚垂下的视线注意到温芷秋手中半开的铁盒上,铁盒露出内里一角,一张老旧的画出现在视线中,画面一角,一个软乎乎的包子脸小女孩笑得娇俏可人,小手牵着另一人的手,却因铁盒未完全打开,并未瞧见另一人的样子。

    贺砚动了动唇,伸手指向铁盒道:“世妹当真不记得我了?”

    温芷秋一愣,顺着贺砚的视线垂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铁盒,缓缓打开来,铁盒中放在最面上的画作完全显露了出来,包子脸小女孩牵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男孩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温芷秋一下记起,这是那位曾保护过她的大哥哥送给她的画,画中之人,便是她与那位大哥哥。

    但贺砚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温芷秋抬眼茫然地看着他,便闻贺砚又道:“这是我画的。”

    “你?!”温芷秋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来回在画作和贺砚之间看了又看,震惊呢喃道,“这怎可能,大哥哥他,应当是年长我好几岁的……”

    不,温芷秋很快想起,自己儿时本就比旁的孩子长得慢,软乎乎的身子尽长软肉,压根不长个儿。

    当时的大哥哥高出温芷秋一个头还要多,温芷秋便理所当然觉得大哥哥要比她年长好些岁数,年幼时的记忆已是十分模糊,温芷秋怔愣地看着贺砚,仍是无法将记忆中的大哥哥同眼前这个刚毅的男子结合在一起。

    贺砚见温芷秋未能将完全事情想明白,便继而解释道:“年少时我同家人住在老街巷子里,世伯与我父亲也是关系相好的邻里,而后我父亲高中状元,这便带着我们一家离开了老街巷子去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