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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清筠话一说完便后悔了。

    有些事他可以想,可以做,却不该让江殊澜知道。

    江殊澜的眼泪深深刺痛了他,让他将自己内心那些阴暗的念头放了出来。

    江殊澜听清临清筠的话后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竭力平静下来慢慢止住哭声,轻声说:

    “江黎夫妇一定会死,也必须死。”

    在那之前,他们还需要付出一些生不如死的代价。

    临清筠眸色深暗,声音轻哑:“嗯,会的。”

    他拥着江殊澜,放轻动作抚她的背脊以安抚她的情绪。

    江殊澜逐渐在他的怀抱中平静下来,但眼泪仍无声地淌着,浸湿了临清筠寝衣的前襟。

    直到她哭得累了,迷迷糊糊睡着,细腻柔滑的脸上都还挂着泪痕。

    临清筠觉得那些泪水像是滚烫的岩浆,灼得他心里疼痛难忍。

    知她难过,临清筠没有哄她不哭,只是耐心陪着她释放那些夺去了她的活力与微笑的情绪。

    先帝去世后的这三年里,他离京征战,她在公主府内守孝,是否曾有过很多个这样流着泪入睡的夜晚?

    眼底情绪不断聚拢,临清筠压着眉梢,用拇指指腹轻柔地拭去她脸上冰凉的泪痕,克制地在她眉眼间落下一吻。

    担心江殊澜睡得不安稳,临清筠彻夜未眠,一直守着她。

    中途见她微蹙着眉,似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临清筠便轻轻地顺一顺她的背脊,让她放松下来,再慢慢吻去她眉间的蹙痕。

    即便在睡梦中,也会有清澈晶莹的泪水从江殊澜眸中涌出。临清筠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却知道即使在梦里,她也仍是委屈难过的。

    那些人,真的该死。

    春日的曦光自窗棂射入。

    见江殊澜长睫微颤,隐约快要转醒,临清筠才阖上眸子。

    江殊澜睁开眼便看见临清筠沉静平和的睡颜。

    包括前世那些他们同床共枕的日子在内,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比临清筠先醒来。

    以往江殊澜睁开眼时他都已经清醒,等她醒来后他便会垂首温柔地亲亲她,问她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做梦,还困不困。

    印象里,似乎她也从未在他之后睡着过。

    她睡着的时候,他会想些什么呢?

    是和她此时一样,很想凑过去吻他,又怕打扰了他吗?

    略一犹豫,江殊澜还是尽量放轻动作,悄悄靠近临清筠,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但她正欲退回原处时,却被临清筠揽住腰身压回榻上。

    “公主殿下在做什么?”临清筠吻了吻她的唇,两人的气息缠绕间他低声问。

    江殊澜顺势勾住他的脖颈,柔柔地笑了笑,“偷亲被抓住了。”

    “临将军要罚我吗?”

    临清筠俯首重新吻住她,唇齿辗转间佯装认真道:“要罚的。”

    她流泪委屈的时候,弯眸甜笑或俏皮作乱的时候,他都很想吻她。

    还记得今日要参加宫宴,眼看着这个吻快要失控,江殊澜才轻轻推了推他。

    感觉到她没有一点力气的推拒,临清筠只作不知,继续向她索取着纵容与甜软。

    她前日才说过,在她面前,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

    比如现在,他就只想一直吻她,让她再也想不起来昨夜的眼泪与难过,只记得他。

    只记得爱他。

    “不行,”江殊澜稍稍退开了些,“今日还有正事要做。”

    “这算闲事吗?”临清筠鼻尖抵着她的,故意问。

    江殊澜抬腿蹭了蹭他,“这是最大的正事。”

    “那便哪儿都不去了。”

    就待在他身边,只陪着他。

    江殊澜失笑。

    若她没感觉错,临清筠此时好像是在撒娇耍赖。平日里这分明是她才会做的事。

    “临将军,若今日你我不去参加宫宴,恐怕我被人嫁去千里之外你都不知道。”

    皇帝肯定会让和亲一事在今日这种重要场合上被提起。她若不去,旁人还以为她是愿意的,顺从的。

    最好能在事情开始之前截断所有可能性,若是提上朝廷议程,情况就复杂了。

    临清筠吻了吻她的鼻尖,“不会。”

    就算把朝堂翻过来,临清筠也不会让任何人摆布江殊澜,强迫她去做她不愿做的事。

    她说过,她愿意嫁的人,只有他。

    那她能嫁的人,也只会是他。

    “帮我换衣服好不好?”江殊澜问。

    她昨天交代过,叶嬷嬷应已把她今日要穿的衣服送来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