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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夫人也看不过。

    她对着秋纹:“你们一路颠簸,想也劳累,饭菜都预备下了。赶紧进去吧。”

    玉夫人经历变故,心里已奢求。

    一家人,快乐平安就好。

    她的心里,已经接纳了秋纹。

    史老夫人固然明白儿媳的意思,但心里头还是有疙瘩。她一辈子排场惯了,即便儿子死了,也还是改不了诰命夫人的高傲神气。

    “慢着。”

    史老夫人还是挡住了。

    没错,她就是在刻意为难秋纹。

    溪墨就道:“祖母,若你真的难为秋纹,那便是难为我。那我即刻带着秋纹走人。”

    这是他的真心话。

    时过境迁。

    他原以为奶奶会不那么固执,甚至会喜欢上秋纹。

    可他错了。

    喜欢不喜欢的,是另外一回事儿。

    仅仅因为秋纹的身份,奶奶就刻意将史家的大门给秋纹堵上了。

    “好。那你带着她走。”

    老夫人赌上气了。

    玉夫人就打圆场:“何必如此?”

    欢儿聪明,一下看出这位须发皆白的老祖母并不喜欢秋纹娘。当下,欢儿就握住秋纹的手,对着史老夫人笑道:“你不喜欢秋纹娘,就是不喜欢我。我也跟着娘走算了。”

    史老夫人一听,心里有些不舍。

    欢儿这孩子虽然是孙子的养子,但粉嘟可爱,实在是个叫人心疼的孩子。史府这几年,一直没听过孩子的哭叫,老夫人着实喜欢欢儿,喜欢得紧。

    “别,我只是在和你说笑儿。罢了,看在这孩子的份上,且让秋纹一起进来吧。”

    老夫人又改了颜色。

    真正,玉夫人人等也就很无奈。

    自打史渊过世活,老夫人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一会儿好,一会儿歹的,说话叫人摸不着头脑。比如,昨天里头,她嚷嚷着要吃桂花糕,吩咐厨房做了十来只。可尝了几口,就说不吃,不好吃。

    如今似乎依然有钱。

    但这些钱大半靠玉夫人的田亩收入。

    如今世道不稳,必须低调。

    玉夫人还想着,将宅子卖了,换一所小一点的清静一点的。这么多人,住着这么一所大宅子,实在是浪费。

    玉夫人转而一想,忽然就盯着溪墨,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墨儿,莫如你还是走了的好。”

    溪墨看着母亲,心里也一紧。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大意了,实在大意了。

    果然,接下来玉夫人就道:“新任的知府,是朝廷里刚……”

    点到为止,就这么多。

    秋纹也听出了额外的玄机,也看着溪墨,心口儿也咚咚咚地跳。没错,此地危险。溪墨的先遣队还在不远的一处郊外。

    当初钱小五跟着溪墨走的时候,也算赫赫扬扬。

    那会儿江城乱,百姓们虽不知道钱小五到底要去哪儿,但都知道他跟着史家大爷是去干事儿的。究竟干什么,城里居民并不知道。但人都会猜测,都猜测溪墨去干的事儿,是大事,是和朝廷有关和皇帝有关的。

    和朝廷有关,但又似乎是走在了相反的道儿上。

    这很可怕。

    保不住有些人的嘴皮儿到处乱说,人心隔肚皮。

    虽然,江城里的百姓都恨透了当今高居皇位之上的昏君,恨不得立刻驾崩,或者干脆让贤了事。

    人心惶惶。

    谁都知道,这天下或许就要易主。

    明日眼睛一睁,保不定这皇位坐着的人就换了,换成别人了。

    所以,贸然说出谁谁谁,要去什么地方,要行什么什么事,都是三缄其口,或者遇陌生人就是浑混说一气。

    总之,人人都还顾惜着史家,只看在玉夫人和史溪墨的份上。

    秋纹低着声音,说道:“溪墨,却是如此。我看,我还是跟着你走了为好。”

    这是上策。

    在秋纹看来,自己已然从史家离开,但自己也是跟着溪墨走了的。这个,史家下人也清楚,一概瞒不过去。

    如此一想,欢儿也危险,桑云等姐妹也危险。

    倘若朝廷发现溪墨真的行谋反之事,那么史家一概人都是要被捉住送去京城问罪的。家里的下人也都难逃。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不不,就连江城里的一干百姓也都跟着倒霉。

    怎么办?

    倒不如,趁机将江城拿下,收归了宁北王。

    可这是大事。

    且不在北伐的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