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伍媚撑着伞离开了沈宅,雨比先前又小了些,只可惜秋末天凉,拂在脸上凉意浸人。天鹅绒又是一种奇怪的料子,一旦沾了水,那种潮意像铅块一直坠进皮肤表面去,她有些后悔没有添一件外套。

    紧走几步开了车锁,伍媚赶紧坐进车里,将整个背都贴在了车座靠背上,然后闭了闭眼睛。犹豫了片刻,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给顾倾城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顾倾城语气淡漠:“什么事?”

    伍媚忽然觉得有些讪讪的,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有什么立场去询问顾倾城的罗曼史?半天她才翕动着嘴唇,低低地唤出一声“母亲。”

    喊的虽是母亲,但她比谁都清楚,她们之间从来都不是母女的关系。

    “什么事?”顾倾城的语气已经隐约带上了不耐。

    “您认识陆若薷吗?”伍媚问得小心翼翼。

    顾倾城似乎笑了一声,“她开了多少价码要你离开他儿子?”

    “买卖谈崩了,她让我滚。”

    “不碍事。你总归比她活的长,她横竖是要死在你前头的,你可以熬。当然,只要你能抓紧了男人的心,他的母亲是影响不了大局的。没有一个母亲会真的因为儿子讨了不如意的媳妇去死的,她们只会拼命活着等着看你被扫地出门。至于陆若薷,她忍辱负重地活了这么久,是更加舍不得死的,你不用担心。”说完顾倾城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伍媚怔怔地握着电话,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窗外仍是风雨飘摇。

    她不喜欢雨天,这种天气总是叫她控制不住的情感脆弱。此时此刻,她忍不住想要一个可以嬉皮笑脸缠着脖子撒娇说心事的妈妈,而不是这种有提携再造之恩的母亲。一个见识了你最落魄的时候并且帮了你一把的恩人,你永远都不要指望自己的恩人面前拥有平等,更不用奢望恩人变成妈妈。恩人和妈妈,这两个词从来就不能划等号。

    吐出一口浊气,伍媚弯腰换上了绣花鞋,发动了q7。

    回到鼎言时就看见助理神情躲闪里带着刺探,她驻足发问:“有事?”

    “摩曼的夏行长在您的办公室里等您。”

    伍媚不悦地皱了皱眉:“谁许他进我办公室的?”

    助理小声道:“是苏总监亲自带他进来的。”

    这个在英俊男人面前就迈不动腿的苏浙,活该一辈子被压!伍媚在心底咬牙咒道,才想踢踢踏踏气势如虹地走进办公室,却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换鞋,脚上还是那双宝蓝缎面绣大朵山茶的绣花鞋。

    伍媚觉得心底陡然升起一阵烦躁,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想费心去应付任何人。

    “我等你半个多小时了。”夏商周倚站在门框处,面容平静。

    伍媚沉默地从他身畔经过,夏商周可以嗅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伴着湿冷的雨气的味道。

    “找我有什么事?”伍媚坐在了那张黑色的真皮旋转椅上,有些疲倦地伸手h了h脸。

    夏商周随手掩上了门,一步一步地走到宽大的樱桃木办公桌对面。他没有开腔,只是低头看着一臂之遥的伍媚。她发顶的漩,她额角的绒发,她细黑的眉……夏商周看得专注到几乎显得悲伤。当早上沈陆嘉沉稳地告诉他,她成了他的女友,嫉妒使得他他控制不住地想要脱口而出:“你见过十六岁扎马尾穿球鞋的她吗?你见过她本真的模样吗?你以为你拥有了她的全部吗?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属于他和晏夷光的过去,是他的独家私藏,或许,这是他唯一可以打败沈陆嘉的东西了。

    伍媚硬下心肠只作看不见。

    “你和沈陆嘉在一块儿?”夏商周嗓音低沉。

    伍媚抬头望了他一眼,“嗯。”

    “你不是认真的对不对?”夏商周俯身撑在办公桌的边缘上,神情执拗地盯住伍媚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