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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这样消耗了十几日光景,流光抛逝之间竟到了夏末初秋之际,苏月生倚在医馆轩窗旁,眺望京安胜景。

    短短十几日的时间,南棠德朝局却发生不小的变动,先是严娇兰和苏远肃清别派党羽,渐渐恢复在朝堂的声望,后来不知为何,和边陲汴州接壤的乾月国一夕之间旧皇暴毙,新皇上位,瞬间调转了朝局风向,化敌为友,依附南棠,估摸着是北方的呼喝族人进攻甚猛,新皇不得已寻求庇护。

    如此一来,朝廷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太清昭炎,他前几月刚从汴州领兵归来,虽然落得一身伤,但看在太清帝眼里,却是震喝乾月国的另一种意义,所以连绵不绝的赏赐登时如潮水般涌入东宫太子府,太清昭炎想拒绝都难!

    由此,太子一派党羽羽翼渐盛,苏远也渐渐握回吏部的权力,南棠在乾月国,北越国之间纵横捭阖,这么一番比较之下,立处泱泱大国的地位,太清帝一高兴,病也好了许多,这会子就开始张罗要提前北越使臣宴!

    时光大好,苏月生却叹了口气,自那日南屏山看了日出之后,韩依这只狐狸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她蹙蹙眉,好后悔当时自己说的那些话,这不是摆明在韩依和她之间竖起一道隔阂嘛!

    “琴乐,给我倒杯水。”

    不多时,一盏碧螺春捧了上来,琴乐顺势坐在苏月生旁边的椅子上,虽然是婢女,但在苏月生心中,她们的相处顺其自然,从不拘束。

    “小姐,医馆今日没什么客人,要不要您先回亓府?”琴乐捧着脸盯着自家小姐,心底悠悠叹了口气,那日回来后,小姐就从帝师府搬了出去,怎么两人刚和好,又怼上了?

    “这两日生意自然不会好,”苏月生浅酌一口,目光暗暗,“严娇兰知晓了我算计她,却又害怕被我抖搂出来坏事,所以不敢明着和我作对,只能在外头败坏医馆的名声,”她合上茶盖,轻轻一笑,“倒也随了我的意,这几日,没心情看病···”

    “没心情看病您还往苏府跑那么勤,”琴乐担忧地努努嘴,“你如今内息不稳,严娇兰又想害你这个神医,苏府还是不要去了!”

    闻言,苏月生唇角轻扯,怎么能不去呢?严娇兰口中说的幻肌散是一种药性微弱的毒药,虽然药性弱,残留时间却长,她在赌,赌当年那些幻肌散还残留在母亲屋内某个角落,然而由于苏远对月娘的怀念,那间屋子已经被封了,想要进去,又不惊动守卫,有些难。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找出严娇兰毒害母亲的证据,诉之公堂,即使她当不成苏月生,也要替自己洗刷十四年天煞星的罪名,她说过,要严娇兰身败名裂,要做的,还远远不止!

    苏月生收回神思,看向抠木椅玩的琴乐,“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好好磨磨自己的性子,看些医书,今后医馆我要是不在,你还好应付一番。”言罢,起身合上窗户。

    琴乐顿时一惊,赶忙直起身,警惕问道,“小姐你不会是要出去吧?做什么?”

    听她惶恐而担忧的语气,苏月声无奈回眸,“你放心,我只是去前厅看看。”

    然而人还没掀开帘子,便有另一只修长精致的手探了进来,白皙如女子的手腕上是一截素白衣袖,苏月生心中咯噔一下,糟糕,差点忘了这茬!

    南宫沥打量了一眼苏月生愣愣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他很吓人吗?

    “南宫大人,这么一大早过来,真是难得啊···”苏月生拦在他面前,似乎不打算请他入座,“只是今日医馆没什么生意,也不需要您帮忙,打算挂谢客牌,呵呵···”

    南宫沥却不听苏月生叽叽喳喳,只是用他那双纯净清雅的眸子打量着苏月生,清澈的目光扫过她的秀眉,她的脸颊,她的细颈,她的······

    “你看什么呢!”苏月生意识到南宫沥目光不对,赶紧打住,“南宫大人,我知晓您来干什么,想看我的手纹?这事确实是时候兑现承诺了,只是···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她抬着下巴往前一引,示意南宫沥那边坐。

    南宫沥皱了皱眉,不知道苏月生又要搞什么,想耍赖?他不自觉心底淡笑,不可能,今日他是铁了心过来。

    苏月生苦着一张脸,当着他的面将手心摊开,摆在桌子上,努努嘴,“哝,我的手前些日子受了伤,大人恐怕看不出什么了!”

    当视线落在那原本细白的掌心时,南宫沥瞳孔一缩,心头不知为何,骤然抽紧,落眼之处竟是交织的伤痕,深深浅浅如蜿蜒的沟壑,上头虽然已经结痂,但可以想象,密密麻麻的疤痕落在手心时,她该有多么钻心的痛,是怎么回事!

    苏月生愣愣地,不可思议地,先看看南宫沥脸上微有担忧的神情,又垂头看看他握着自己的手,脑中却怎么也拐不过弯来,南宫沥···不会疯了吧?她没有不想兑现诺言啊,实在是那日荆棘划伤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