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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大亮,从大雀屏出发的驴友已经各个重装上阵了。

    一夜寒雨过后,考虑到安全因素,去无人区探险的旅客锐减不少,登山设备租赁处,不出意外排满了退单的人。

    当然,如先前三个年轻人所说,出门在外,归根到底还是图个诸事顺心:捧赛老寨地势开阔,民风淳朴,吃穿住配套齐全,民俗体验、攀岩采摘项目丰富,各番比较之下,软硬件均没有明显硬伤,很自然就成了大家改选的香馍馍。

    押中宝的人满面红光。

    然而最开心的,还得属捧赛老寨的那些当地向导。

    有些是一家人,有些是毕业旅行团,七个一组,十多个一团,200块钱一天,明码标价,不贵但很省心。

    陆千荀坐在大厅喝粥的这十几分钟里,窗外至少就谈成了八个团。

    “你好,这儿有人坐吗?”

    是个戴平光眼镜的女生,短发,年纪二十七八的样子。

    陆千荀将用过的餐具轻轻拨开:“坐吧。”

    “谢谢!”

    早起的粥向来滚烫,热气将平面镜熏得雾蒙蒙的,女生专注地望着门口,仍难免三不五时地要悉心摘下,轻轻地就碗吹两口。

    她见陆千荀在那儿坐着,莫名地想要解释:“我在等人,跟闺蜜约好来的,昨晚打电话也不接。害,真是!”

    陆千荀轻描淡写:“她可能不来了。”

    “啊?那……那怎么办啊?”

    这大概是她最担心的,毕竟女生都不经细想,脸上大写着遗憾。

    “你可以选择回去。”

    “回……回去?”

    陆千荀强调:“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这话怎么说呢,自打和闺蜜约好来这儿,她可一直奔着通关目的地去的——不日照,听闺蜜说,不日照在中缅边境线,一脚或许就能踏出国门,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

    就这么回去吗?

    “再等等吧……唉真是,出个门怎么就这么难呢……”

    窗外的人群逐渐散去,终究是捧赛拿下了最受欢迎奖,剩下的向导有的去睡回笼觉,有的约了几个同伴下棋,按照规律,那些落了单,或者零星几个步行的,极难成团,也就没有多少出工的可能了。

    程昱三人不早不晚,等餐厅台面都翻过一遍,下楼就餐。

    这成群结伴,青春四溢,连洗碗阿姨都驻足看了一眼。

    “陆……千荀,我可以叫你千荀吧?真早,这是你朋友吗?”

    出门在外,人与人之间的熟络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眼镜女眼睛亮亮的,紧张站起身:“是,我叫马依云,你们好,你们好!”

    “坐吧坐吧,你们这都吃完了?”

    几个人邻桌相座,汪俊喆飞快去给他们小团队拿了早点,两笼肉包子,三碗白粥。

    他热火朝天,还没落座就玩笑道:“又有一个小姐姐?小姐姐去哪玩儿,也是那什么‘伊甸园’吗?”

    “什么?”

    马依云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千荀:“你也要去?这么巧!”

    比起陆千荀,马依云的打扮就更为朴素了,一件洗得泛白的牛仔外套,内搭一件白色t恤,齐肩短发,细脚眼镜,再加一只壮鼓鼓的帆布背包,不用多猜,条件、阅历都一般,出门次数恐怕一只手就能集齐。

    最简单,就拿外面随时变化的天气来说,以这样的装备冲进雨里,随时随地成落汤鸡。

    这就让人很费解,那传说中的“伊甸园”,不是一个圈子的吗?

    陆千荀和马依云俩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能凑到一个饭局的吧?

    程昱迟疑:“你们俩,不是认识的吗?”

    马依云没有否认:“……刚认识不久……千荀,我们要结伴而行了哦!”

    听到陆千荀此行有伴,程昱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眼里的失意仍挥之不去:“那你们准备几点出发?有班车来接吗?我们不是很赶时间,干脆送你们上车了再去捧赛。”

    马依云有点懵,闺蜜不在,接下来的流程她不是很清楚。

    陆千荀提醒道:“我们有向导。”

    马依云闻言很惊喜:“还有向导?”

    说曹操曹操到,隔着酒柜,远远的,就见一个戴旅行帽的中年男人进门东张西望。看到餐厅人最多,也就是陆千荀他们这一块,很期待地咧嘴笑了起来,边笑边过来打招呼。

    “你们是不是去不日照的?”

    马依云主动站起来:“对对,就是我们,我们俩。您是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