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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阳光明媚、柔风微拂的清早,周老爷带着几十个家丁,手持棍棒,火气冲冲的向孙家赶来。

    原来,一大早,周家的各个角落里,全都丢满了一张张赤裸的油画,画中之人,正是周大小姐周朵欢。

    画下署名:孙末生。

    旧时之人,将脸面、声誉、尊严看的比性命还重,如此恬不知羞的行举,让周老爷怒火中烧,恨不能将孙家的老少主仆,一个个的屠戮殆尽。

    而孙姐的院里院外,也处处散落着周大小姐的裸体画像。

    孙老爷慌了,暗自怵道,平日里虽和周家过节不断,可向来不曾败坏人家的颜面。现在,自家的儿子居然用这种为人所不耻的手段来报复仇家,让他觉得做过了头。

    面对前来问罪的周家,八少爷矢口否认。当他看到心爱的大小姐在画里被赤裸裸的呈现时,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痛与愤恨。

    不过,他承认确实给大小姐画过一张画,是一张穿好了锦服的画。

    双方对峙中,大小姐也来了,她证明了八少爷所言句句不假。

    此刻,见局势不够热烈的周大管家,装作郑重其事的样子,执意让八少爷交出那幅画以佐其言。

    孙家人为了一雪冤耻,也纷纷催促八少爷交出那幅画。

    出人意料的是,任由众人不断的软硬劝说,八少爷始终不愿交出画像。

    这下,将大小姐赤裸裸的呈于画中的龌龊之事,由八少爷而为,便坐实了。

    哑口无言的八少爷,深知被人陷害了。他环视了一眼两家人,从周大管家和孙二奶奶狡黠的笑容里,他坚信不疑的认为,此计是二人所设。

    难道要将二人的苟且之事当众揭穿?不,他很爱惜家族的颜面,哪怕将此事烂在肚中,带进土里,他也无怨无悔。

    善良的人,不幸起来,会特别的不幸。

    眼下,周家人将孙家围个水泄不通,誓要讨个说法。

    过了半晌,周家人提出一个可以妥协的法子:一,孙家向周家赔偿一万块大洋;二,孙老爷和孙末生向周家人恭恭敬敬的叩上三个响头;三,孙末生今后若敢踏进周家院外的一里之内,定会被乱棍打死。

    如此苛刻的条件,莫说是孙家,便是周家一些人看来,这个法子,真是将人逼往绝路。

    此时,周大小姐冲了出来,跪在周老爷的面前,恳请他能饶恕孙家和孙末生,并承诺会将自己尽快的嫁出去。

    周老爷本就气恼不已,此时又看到自己的闺女胳膊肘向外拐,恨的更是咬牙切齿了。

    他扬手在大小姐的脸上抡了一掌,凶狠狠的让她滚开。

    大小姐掩着满是血手印的粉颊,痛不欲生的向远处跑去。她的身后,滴落一行行的清泪。

    在她离开不久,孙末生仰天冷笑了几声,他的双目变得血红,一张冷峻的脸上,布满了狰狞与仇恨。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从仆从的手中夺过一把寒光四溢的利刀,割开了自己白皙微凸的喉咙。

    猩红甜涩的血水,像被炸开了一般,飞溅到每个人的身上,一种温热中带点儿粘性的感觉,刺入了每个人的心里。

    这突如其来的惨烈一幕,将周家人吓得四散而逃。

    而惊在原地的孙家人,到了晌午,才将八少爷的尸体安置起来。

    当天夜里,皎白的圆月被一朵浓重的乌云遮住了脸。

    凌晨时分,一阵凄寒的阴风在孙家的院里呼来呼去。

    原已熟睡的孙家人,被一阵清脆诡异的撞击声给惊醒了。

    当所有人睁开朦胧的睡眼,无不发出惨厉的惊叫。

    他们的床前,全都竖立着一口黑漆漆的没了棺材板的棺材。而这口棺材,棺底朝外,棺口冲里,棺内站立的正是今日亡去的八少爷。

    他的脸色极其惨白,像是刚在冰柜里冻过了一般,他的双唇血红如火,像是刚喝了一坛子的鲜血,他的双眼死寂如霜,没有丁点儿的活气。最为恐怖的是,他的脖颈上,被割裂的血口子,已经凝固成了一道紫红色的疤痕,就像是切成丝状的紫茄子,令人惨不忍睹。

    所有人被吓得懦懦怯怯的向床里缩去,一张张呼吸自如的嘴巴,似被一双双无形的鬼手给捂住了,半缕气息也发不得。

    过了半晌,八少爷咧开血嘴,阴森森的说了三个字:棺材店。

    又是一阵阴风刮过,黑漆漆的棺材连带着阴瘆瘆的八少爷,幻化成了一片黑色的浓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