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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虽如此,但楚橙哪里还睡得着,赶忙起床帮他穿好氅衣,亲自送陆长舟出院子。回来后,她彻底失眠了。

    太子一死,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显而易见。可太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楚橙想不通,更让她胆寒的是,一切都好像在朝着梦中的走向发展,太子薨逝,周元烨继位,乌斯王来京……

    她忧心忡忡,另一头,陆长舟策马入宫,一路去往东宫。实际上,太子今天傍晚就没了,当时皇宫消息捂得紧,待平宣帝同意后丧报才发出。

    太子之死,陆长舟没多意外。毕竟数日前花无痕就告诉过他,太子看上去像中毒,估计救不回来了。他猜到是周元烨动的手脚,但想不明白东宫这么多人手,守备森严毒是如何入口的。

    此时的东宫各处已经挂上白幡,远远的就能听到哭声,一众大臣跪在殿外,平宣帝和太子妃等人在内殿。大臣们神色各异,悲戚的暗喜的,各打各的主意,陆长舟注意到,那位被太子举荐做上户部尚书的孙敬之倒哭的是真伤心。

    和诸位大臣寒暄过后,陆长舟和花无痕来到偏殿。

    花无痕早盼着他来,一进屋就打开了话匣子,说:“太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今天一早圣上派人来传话,说晚点过来陪太子用晚膳。太子妃觉得这是好事,有圣上的真龙之气护体,太子定能好起来。于是派人服侍太子穿衣梳洗,不想人才从床上下来,脚一落地当时就晕厥了,太医再去时身体已经凉了。”

    陆长舟手指点在桌上,神色平静,“太子中毒的事,你可有眉目了?”

    端王既然敢做出下毒这种事,必定不会留下证据。但花无痕擅用毒,世间就没有能瞒过他的毒。

    花无痕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碎片,放在桌上,说:“这是在太子的一处别院找到的,当时侍女处理别院物件,大大小小都摔的差不多了。至于处理的原因,侍女也不清楚,只说是女主人吩咐的。我当时觉得奇怪,就偷偷带回来一片。”

    陆长舟这才知道,原来太子在宫外养了外室。可惜花无痕道,外室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人虽然没抓到,但我发现这碎片不寻常。若遇热,便可释放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短时间不致命,T但若长期饮用,迟早要死。”

    这样一来,太子之死总算抓到点头绪,陆长舟将碎片收进袖中,回到殿外。

    太子薨逝是大事,这会东宫殿外除了臣子,宗亲络绎不绝,人人都想亲自看一眼,但因为平宣帝没发话,谁也进不去。殿外乱哄哄的,空气中弥漫这一股焦躁。

    这夜东宫亮如白昼,直到天亮太阳初升,陆长舟才见平宣帝从内殿出来。

    熬了一晚的帝王,双眼通红,即便强打起精神支撑帝王威仪,也遮不住眉眼间的疲态。在平宣帝的授意下,内官当着众人的面,十分悲痛地宣告了太子薨逝的消息。

    平宣帝子嗣不丰,仅有的几位皇子中又去一个,虽然他平时对太子严苛,但白发人送黑发人,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平宣帝离去时,步子已是不太稳了,他由人搀着坐上御辇,目光落在陆长舟身上,定定看了几眼。

    陆长舟有所察觉,等他回头时,平宣帝的御辇已经启程,缓缓离开了东宫。他不明所以,心里却不大舒服。

    接下来是为期一个月的吊唁,太子灵堂设在东宫,宗亲、臣子每日进入,悲伤的同时,该立谁当储君就被提上了议程。

    按理说,太子一死,端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一个月过去,太子入皇陵,覆在东宫上的那团阴云散开,朝政恢复如常,平宣帝却对另立太子的事只字不提。

    后来还是某位大臣憋不住,在早朝上提了一嘴,但平宣帝沉吟不语,看上去好像没有立端王的意思,这事只能暂时搁置。

    太子一死,后宫嫔妃的地位也变得微妙起来。最得意的要属楚皇后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但听闻另立太子的事迟迟没有动静,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已经急得不行了。

    反观茵妃娘娘倒是淡定的很,她是周元烨的母妃,在宫里透明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扬眉吐气了。最近,每天都有妃嫔上门看望,说说笑笑,亲的跟好姐妹似的。

    茵妃十分享受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的肚子争气,生了个好儿子。

    与之相反的,蓉妃这边就开始发愁了。别看蓉妃这些年受宠,但好清净,与别的嫔妃交往不深。以前的储君是太子,因为太子仁厚,与周文恩的关系不错,蓉妃倒不担心。若储君变成周元烨,那就不一样了。

    周文恩和周元烨并不亲近,何况周元烨那人,蓉妃总觉得他表面的温和都是装的,谁知道以后会给他们什么罪受。

    蓉妃只得每日烧香拜佛,希望平宣帝能活到周文恩去封地的年纪,到时候出了汴京做个闲散王爷,应该就不用担心了。

    这日,她才从佛堂出来,看见文婧公主坐在亭子里,眼巴巴望着远方,眼神痴痴的,嘴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容妃奇怪,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有几个修缮园子的侍卫。她T走上前去,捏捏女儿的腮帮子,气道:“你一天到晚发什么怔,母妃问你,驸马到底中意谁家公子?”

    文婧公主吃痛,捂着脸哼哼两声,垂下头,“母妃,我还小呢……”

    “还小?你都十六了,现在还有的选,等外邦入京有你哭的。”蓉妃已是不能再等了,说:“母妃再给你五日考虑,五日后你不说选谁,我就帮你定下了。”

    文婧公主望向不远处,那道清瘦的少年身影,心里一阵酸楚,慢腾腾出宫回了公主府。

    因为太子薨逝一事,陆长舟近来早出晚归,楚橙几乎只有每天睡着后能见见到他。

    这天,公事忙的差不多,陆长舟早早回府,见楚橙正坐在一只秋千上发怔。他眼神示意下人不必声张,惠娘等人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陆长舟来到她的身后,帮忙轻轻推着秋千。

    孟春,天气渐渐暖和,尚未消融的残雪林立枝头,楚橙怕冷穿的严严实实,但在外边坐久了还是有些冷的。楚橙想着自己的事,连身后何时换了人都不知道。

    陆长舟见状,伸出手掌覆住她的眼睛,凑近她的耳畔问:“在想什么,我来好一会了你都没发现。”

    楚橙呀了声,握住他的手掌,甜甜笑道:“夫君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回来有一阵子了,看你在想事情就没打扰。”

    楚橙让出一个位置,陆长舟坐了下来,将她冰凉的小手裹进怀里。楚橙靠着他坐了一会,忽然抬头:“夫君,你已经有七天没亲我了。”

    陆长舟哪天回来有没有亲她,亲了几下,她都记着呢。近来许是太忙了,陆长舟每天回来就躺下了,都不亲她。

    “你……你还记这个?”

    楚橙点头,“怎么不记得,你上次亲我只亲了两下,就被人叫走了。”

    说罢,她蹭蹭男人的鼻尖,亲昵问:“现在要不要亲一口?”

    两人坐在院子里,下人们虽离得远远的,但都看得见。陆长舟点点她的额,“知不知道羞?”

    “不知。”

    两人在秋千这头窃窃私语,看起来耳朵贴着耳朵好不亲密,远处的仆妇们装瞎看不见,但当陆长舟将楚橙抱起回房间时候,她们就装不下去了。

    “这天还没黑呢,抱进屋里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三奶奶和小侯爷孝顺,知道老夫人想重孙想的紧,白天晚上都努力着呢。”

    “还能做什么,那档子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年轻夫妻嘛精力旺盛。”

    ……

    在场的仆妇大多是生养过的,说起话来无所顾忌,脸一点都不会红。她们越说越离谱,还是惠娘一通教训,把人撵去干活才作罢。

    其实陆长舟抱楚橙进屋,完全是因为楚橙说困了,眼下天色还早,两人正好可以睡个午觉。进屋后,他将人放到床上,帮她脱下鞋袜,自己和衣躺到她身侧。

    醒来时,陆长舟发现有人在亲他。他闭着眼装作不知,任由他的小妻子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