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他面向着天花板,说道:“为什么一夕之间,事情会变成这样。”

    王佩珑侧躺在他旁边,等的就是这个表演的机会。

    她这时就装出非研讨组屈,非常懊悔的样子,好掩盖住她的别有用心,喃喃诉苦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夜之间,陈家就那么败了,人就那么倒了,我第二天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打探到,只听说小少爷是保下的,另外两位少奶奶却是一死一逃,师兄说可能巡捕房里也有万显山的人,也有黄老板的人,这些都是他们串通好了的,算计你家大少爷和老爷的事情从很早就开始了。”

    陈凤年听的很仔细,将每一个字都细细地作了分辨,这时就忍不住追问:“还有呢?”

    “还有啊........”在凤年面前扯谎,比在柳先生那样的人面前容易,王佩珑梳理主次,非常详细地把自己摘了出去,又把知道的人拖了进来:“真要说起来的话,那这件事里可能也有我的问题。当初万显山第一次来小公馆做客,我就说这个人不好,原本想要叫你小心他一点,可那时偏偏我们戏院的戚老板被他的人抓住要挟,说丽都如果能让他们入一股子拿分红是最好,如果不能,他们也不勉强,只要、要......”

    说到这里,她故意地拖延了好几秒,让凤年更加着急,使劲翻过身体面对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听着都急了:“只要什么?”

    王佩珑垂下眼睫,是表明了这其中有难言之隐,叫她非常的羞愧。

    凤年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她知道,所以明明是十分的演技,她拿出了十二分,面上是欲言又止,止了又止,最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他们说,只要我肯出去陪他们的万老板一晚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

    陈凤年一听,明白了。

    “难怪。”他又把头转了回去,对着空气道:“难怪那天他带着人来小公馆讨债,你一个人就把他劝了回去,原来是这样。”

    “他那是阴魂不散,我跟他周旋了那么多次,到底也没有去。”王佩珑又说:“我还让他们把眼睛睁大看看清楚,我说我的靠山姓陈不姓万,现在和我好的是市-长家里的三少爷,他姓万的是我什么人,连人都不是。”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觑着凤年的脸色,好似欲盖弥彰地问他:“是不是就是这句话,刺激到万显山了?”

    凤年呼吸沉沉,半晌才摇头,说不关你的事。

    这回他的语气又温柔了一点,想必是知道他之前都是误会她了吧。

    王佩珑感觉凤年的态度有些松动了,于是趁热打铁,又趁机攀扯了许多万显山的坏话和劣迹,而且有一个算一个,她对柳先生也颇有微词,认为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信任自己,不相信自己能照顾好他,真是有眼不识好人心。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不红心不跳,单单是看凤年的鼻子挺翘,侧着看就跟挺拔的山峦一样,有起有伏,于是心里就很欢喜,觉得一个男人生了这样的鼻子真是难得,他那眉骨和颧骨瘦下来的时候简直就跟外国人一样,真洋气。

    现在是难看了点,那是凤年还没胖起来。

    等他身体恢复健康,那张脸重新焕发光彩,乖乖,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爱死他。

    她早看出来了,像凤年这样的男人是最能激发母性的,女人要不就是喜欢被绝对的上位者强硬地压上一头,要不就是变成上位者去掌控别人,他是后一种。

    不过晚了,她先下手为强,谁敢来抢,她就弄死他。

    这一晚,王佩珑拿出看家本领,费了许多口舌,又赔上许多小心,终于把凤年给哄的回心转意了。

    等到两人一起犯困的时候,他们又恢复往日熟悉的睡姿,身体依旧非常缠绵地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

    ............

    王佩珑安安静静地睡了一整晚,没有磨牙,没有再说梦话。

    也对,她已经取得了凤年的信任,就不用再靠这些小把戏来讨巧了。

    洪双喜吃完饭来找她,大中午隔了老远,就听见小洋楼里飘出来的声音。

    小玉去开门,一开门那声音更大,好像是拿大喇叭围着整幢楼在放,关掉的话可以绕梁三日,闭起眼脑中估计还有回响。

    王佩珑开了一瓶红酒,白天就把自己灌到微醺,是心情大好时才会有的举动。

    她没听见他来,也没觉得音乐开的太大,已经严重影响到下人们的日常工作,总之小玉回来的时候,她正一个人扭着胯,挑了兰花指,跟那台老式留声机有一句没一句地唱,曲子是天涯歌女的曲,调是扬州的调,从词到句都是靡靡之音。

    不唱戏文的时候她那声音偏于圆润,没有那么尖,所以唱起来效果非常不错,洪双喜站在玄关听她从头唱到尾,甚至觉得她比唱片里唱的还要好。

    那歌词唱出来是这样的: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吾们俩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