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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她,他不绕圈子,直接说出来意:“老板让我过来提醒你一句:闹可以,见好就收。”

    啧、动作真快。

    王佩珑不禁腹诽,花晓娟一走他就派人来,真快。

    她看丑鬼和看万显山一样,和看仇家更是没两样,这时就很不服气,低低讥笑一声,骂他:“走狗。”

    洪双喜听见了。

    他好气度,一回头,不恼,淡淡看过去,就一眼。

    王佩珑欺软怕硬惯了,不想他耳朵这样尖,只一眼便被他吓到噤声,不敢重提那两个字。

    可丑鬼站在那里,既没有愤怒,也的确是对她无话可讲,独独站如松一样;

    半晌,他放下蛋糕,离开。

    他一走,王佩珑收好甲油拍拍胸口,只觉拨云见日,空气舒散。

    丑鬼现在是万显山身边最大的狗腿子,她一视同仁,该作脸就作脸,绝不予以好颜色。

    但一感应到危险时,她也懂本分知进退,识相地拉上嘴门,万不敢再作死挑衅。

    真可怕,那丑鬼的脸好似定型雕刻,从来不带喜怒哀乐,他跟万显山走街闯马,也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不、他根本就不用眼,他用心看人。

    她倒是有点怕他,抽象的怕,因为感觉脸上被人好么焉地砍出这样一条疤,这人就从人丑成了鬼,那张脸整日都阴嗖嗖冒凉气,兴许下一步还要变成心理变态,抽冷子一样地随时酝酿着发疯;狗腿子要发起疯,那真是比主人还疯,而且防不胜防,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变态了,就发疯了。

    真好笑,她并不惧怕万显山,结果倒是有点怕万显山养的狗腿子了。

    她想主要原因可能就出在脸上,万显山好歹面容英挺像个人,可他带出来的人,却像鬼,像幽魂。

    洪双喜来警告她也没用,王佩珑没有闹够,她还要闹;

    她才不要适可而止。

    花旦打擂台是常有的事,你胜我败很正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小报上素材又丰富些许,有点评家下笔点评两女战役,全文出现最多的四个字就是--“没完没了”。

    上次花晓娟来踹门,被王佩珑赶了跑;

    又隔一阵,王佩珑跟戏班调度,硬是弄上一出偏门戏,台下叫好不叫座,反倒让花晓娟险胜一场。

    花小姐很记仇,把她使过的招数照搬一遍,也给她花篮破鞋地原路送回来。

    王佩珑这下有了借口,立刻原路找回去,继续找茬。

    她撕女人有分寸,一不落台阶二不降身价,完全心平气和,站到花晓娟的房门前,她不指名道姓,全部用‘某些人’代指,比如某些人不要脸,比如某些人老黄瓜刷绿漆,老掉皮还要装嫩,她唱腻掉的被某些人捡去当宝,戏台布置弄的一模一样,戏服本来就大,某些人的腰身还偏要改大一个码,香的臭的都分不清,算什么东西。

    花晓娟拉不下脸,又坐不住,只好把大门关上,倚着二门跟她对骂:“嘴巴洗洗干净,什么香的臭的,小x脏了嘴烂了心,老娘跑江湖的时候你奶都喝不上,还在这里装什么装!”

    “哟哟哟,我还能有什么本事,有些人才叫厉害,撑死都翻不了天,早就江郎才尽啦!”王佩珑嘴功了得,更嫌邻居听不到一样,花晓娟关了门跟她对骂,她那声音还要调高八度,讥诮道:“拼后台我不怕,拼功夫我更不怕,戚老八手断了照样给我撑台面,不就是倒了个陈公子嘛,信不信明早我就把你身后的大老板抢过来,你是厚皮老脸,人家肯看是给你面子,等以后再老一点,给面子都不看咯~!”

    “放你x的屁!”花晓娟怒火朝天,指着她鼻子骂:“你当赛玉楼的事情园子里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现在又把三少爷一家克死,小婊子天煞孤星,活该一辈子吃下人饭!呸!”

    王佩珑也怒了,叉着腰,好似受不了她这样讲,急于撇清道:“谁克谁你讲讲清楚,我就跟三少爷好过,他家里倒了跟我有关系吗,我现在过来是跟你讲生意,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下妆别再登台,上海滩就这么点地方,你入冬我入夏,你入春我入秋,人老就要服老,凡事看开点,不要藏东藏西,欠了的就要还回来,这样别人才有的活,明白吗?”

    她把话扯东扯西,扯的毫无逻辑,幸好花晓娟闯江湖出身,听半天隐约听出一点味道,这时候倒缓过劲,没再跳脚;

    再沉着脸多听几句,她是何等市侩精明的人物,听出问题根源不在生意,只在人身上,于是立场一下转变,对王佩珑的用心是完全明了。

    可惜她明归明,心中并无改观多少,仅仅是双手环胸,以一种过来人的眼光,好整以暇地瞧王佩珑为了情郎亲自登门,姿态低廉无耻,还死活拉上别人唱念做打,全武行都用上了,她什么都不为,只为全自己一片痴心;

    这其中的缘故和道理,大家同为女人,这还有不明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