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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过亭楼之时,桌上锅里的肉菜已所剩不多,几瓶花雕也见了底。意阑珊。

    叶亦舟正准备起身结账,陈克勤示意了一下一百,于是一百按住叶亦舟的肩膀,自己起身,说

    “你坐下。”

    一百刚走出没几步,又回来拉上了郭家骏,说他不熟路,让郭家骏带路。

    待一百和郭家骏走开了,陈克勤说道:

    “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过得好吗?”

    “哦,我,挺好的。”叶亦舟并不明白陈克勤的意思,于是泛泛地回答道。

    “你知道吗,我这次回去,专门去看了看你家之前住过的几个地方,也重走了我们初中时常在上学路上遇到的那条‘大路’。“陈克勤啜了一口杯中的酒,稍停了一下,见叶亦舟并不发话,于是又接着说道,

    “我还去了曙华,找到了你当年租房的地方。你曾在信里提到过的那个房东,应该已经过世了,现在住那里的是她的儿子。他很好,让我上了楼,找到了你当年住的那个房间,因为他们的二楼的几个房间里,只有一间是套间。里面的陈设应该早已经换了,不过你曾在信中提到的那个窗,和窗外的风景,却依然依旧。“

    陈克勤说完这些话,目光从叶亦舟的脸上转向了旁边的荷塘。

    一百和郭家骏的离开,让叶亦舟的“人体缓冲“计划泡了汤,于是她的言谈举止都比刚才局促了不少;而现在陈克勤那熟悉的、磁性声音,又小桥流水般缓缓道来的如此的言语,更让叶亦舟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陈克勤究竟想表达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听懂了些什么?又该如何的回应才是得体理解、而理解无误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叶亦舟又感觉到了以往时而会出现的那种恍惚,就是那种自己不是当下的自己,而是跳出自己□□的那种恍惚。

    她记得那年她回去的时候,她也曾去过他住过的楼下,她记得她曾在那里驻立久良,回想当年从那扇窗,传出的悠扬琴声。那个年代家里有钢琴的是凤毛麟角,但他留苏的舅舅却给他买了一台;她也去了那条上学的”大路“,她记得那次徐凯骑着自行车从身后过来,他是如可护了她;她也去了她高三曾租的那个房子,回想当年为了写一封信,在窗前的酝酿,以及时每每读到他的来信,而总是浮现在眼前的那对酒窝……

    好一会,陈克勤的目光又从荷塘重新聚焦到了叶亦舟身上,尤其是她那细长的颈项:

    “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戴着这个吊坠。“

    说着,陈克勤下意识地伸手试图去触碰叶亦舟的那个吊坠,而这突出其来的动作,也让叶亦舟下意识地将连忙将吊坠放进了衣领里,然后不知怎么的,冒出了一句:

    “林烟,林烟还好吗?“

    听到这话,陈克勤像触电一样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低低地说:“她,她很好。“

    “她当年还把你寄给她的俄罗斯巧克力给我分享。这次和你一起回来的吗?怎么一直没看到她“叶亦舟觉得这个时候谈论林烟,是最好的选择,就像一百和郭家骏在旁边时的缓冲。

    “她,这次没有回来,”陈克勤这时的眼里没有了刚才的光,而只是为了回答而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