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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南方已完全入冬,羌北下了第一场大雪。

    周亦慈发来雪地照片问候,而此时的南陵和嘉安都只受了冷空气的突袭,一冷周遭都变得清静起来。

    再次翻看发来的照片,雪地里的雪人不像是一个人的杰作,雪地里的脚印一大一小,周亦礼直接向周亦慈表示质疑。

    【周亦礼】: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周亦慈倒是清闲,呆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整日都网络在线。

    【周亦慈】:我堂堂女总裁,我谈个恋爱要你管?

    周亦礼不仅趁着时间跟郁里说两句,又要费时间来训一个叛逆少女。

    【周亦礼】:我劝你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钱,一个这么大的企业,别有天败在你手里。

    周亦慈生气,愤然的按着屏幕,美甲都要戳掉的架势。

    【周亦慈】:要不是你不听话,要做什么公务员,我能被爸妈逼着接管公司?

    发过去后,还是气不过,电话打过去,周亦礼不接,他没这么多时间去跟她废话。

    受了她哥的委屈又电话打到张致阳那儿,正在开设计图审稿会的张致阳,停了会去接她的电话,听到她的哭声以为怎么了,一问是被她哥训哭了。

    张致阳对周亦慈是百般宠爱,她就是捧在心尖上的公主,但她哥训了她,他也没办法。

    只能温柔的去哄她,周亦慈也只有张致阳能哄好,说两句好听的,人又高兴起来。

    哄好了后,周亦慈边擦干眼泪边问他:“张总,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游乐园玩?我也想要个大大的熊,我哥给我嫂子买了个大草莓熊。”

    “等我忙完这一阵好不好,周总?但我保证一定带你去,买够了才回来。”

    “好吧!”

    挂了电话,周亦慈又去向郁里哭诉,说周亦礼欺负她,郁里哪敢去帮她说话,自己被欺负还不敢说,只能小声说,还能被他听见,然后,又被他欺负一顿。

    但听周亦慈这样一说,郁里也觉得周亦礼过分。

    周亦慈和她同岁,谈恋爱是她的自由,谁都管不着,周亦礼是忘了郁里才过完二十三岁生日就与他结婚了吗?

    晚上睡觉前,郁里给他打了电话,已经是晚上十点,他应该有空听她的电话。

    响了两声,那边接起来。

    “周副市长,今天这么快就接了啊!”

    “嗯。”他还故意拉长音。

    “今天周几啊?”

    “周四。”

    “明天呢?”

    “周五,你想我?”

    “没有,我就问问。”

    “不想我,那就祝你周末快乐!”

    “你…”郁里被他堵心气不顺。

    他低沉的笑声传来,又听见他打趣道:“上周也说不想我,这周又不想我,是在想谁?”

    郁里气鼓鼓的哼了声:“你也没说想我啊!”

    “明天我来接你,嗯?”他声音突然温柔起来,不用说想,她也知道他想。

    “嗯!”

    “你要睡觉了吗?”

    “还没…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训了周亦慈?”

    周亦礼慵懒的嗯了声,又瞬间反应:“她跟你说了?”

    “嗯!你是不是太凶了?”郁里在试探他。

    “她就是个叛逆少女!被人骗了帮人数钱呢。”

    郁里小声嘀咕:“二十四岁谈个恋爱算正常啊,我和你结婚时还才二十三,照这样说你才是大骗子!大坏蛋!”

    “我坏?”

    “嗯!”郁里鼻音发狠。

    “我哪里坏?”周亦礼倒是想听听。

    “万一我也有哥哥,我哥肯定也会想你是个混蛋!我都还没正经恋爱就跟你结婚了,你这算骗…”

    周亦礼想起母亲说的那句话:她也是家里的宝贝,不是只有你妹妹是宝贝。

    她要是有哥哥,阿楠要是在,她也不可能这么早跟他结婚,也会有哥哥好好护着她。

    那晚,郁里居然梦见了阿楠,梦见他长得高大帅气,梦见他欺负她,梦见他哄着她,梦见他要她别哭,要她好好长大。

    醒来时,枕边潮湿。

    洗漱完,她把床单被罩枕套都卸下洗掉,才去上班。

    这一天她将剩余的表审完上交,一上午就忙活好,沈诺诺说下午有事要请假,郁里又接了她的工作。

    一直到五点才结束,周亦礼说来接她,也没有通知,可能临时有会或者饭局,就没来得及跟她说,上周也是这样,所以,自上次从嘉安回来,他们有十二天没见了。

    郁里出了单位门在拐角处遇到了红灯,等待时,她又改变了想法,准备去那边的商场买些东西。

    好不容易走到广场,她又被推着的花车吸引,寒冬没什么艳丽的花,她挑了一束白桔梗,付钱时才发现这位爱笑的花车老板是个聋哑人。

    姑娘一直指着售价招牌,要她自己去看,郁里笑着把钱付给她,还想起之前学的一点手语,跟她比了个谢谢。

    准备走时,她发现姑娘背后总有个男人跟着她,还在她背后瘙着什么,郁里一下就看出这人是什么意思。

    她绕道花车侧边盯着男人,朝他喊了声:“喂!在这干什么?”

    男人被人发现后,气急败坏的指着郁里骂,周围的人都因为吼声围过来看。

    人一多,男人开始编戏,说出口的话其实就是在欺负姑娘是个聋哑人,姑娘缩在一旁。

    郁里把她拉到身后,男人要去拉姑娘,被郁里抬手打掉他的手臂,男人不服气的握着手臂瞪着郁里,举起手又准备抬手打人。

    郁里拉着姑娘往后躲开,男人越加气恼上前就想揪郁里,郁里抬腿侧踢一招制敌,谁知他躺到了地上耍赖翻滚。

    周围开始指点,有人喊来了在不远处执勤的民警,然后,他们一起被请进了派出所。

    男人进派出所就赖在地上喊疼,郁里没觉得她使出了力气,好久没练了根本没劲儿。

    郁里被请进了调解室,姑娘被她拉着坐在了边上,她跟民警解释,这不管姑娘的事,是她一人自作主张,她想要姑娘早点回去。

    要是跟这位碰瓷男耗,估计要深夜才能回家。

    民警了解后,让姑娘先回去了,被扶进来的碰瓷男一直赖在地上躺着,嘴里还喊着疼,民警打来了救护车,然后被救护车拉走了。

    郁里要求叫家属来解决此事,可能涉及赔偿问题。

    喊家属,只能打电话给周亦礼了。

    拨过去他不接,郁里沉下心又拨过去他还没接。

    只好在调解室等,无聊的盯着天花板发呆,民警再进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她说了声谢谢。

    郁里无助的盯着手机,好希望他立刻回电话,不回的话,能接通电话也好。

    又一位民警进来问她:“联系了家属吗?”

    郁里尴尬的咬着唇笑:“联系了他没接…”

    民警点头:“再打几个试试,不行的话,我们这边再拨,把信息表填一下吧!”

    “嗯!”她接过民警手里的表,另一位民警也出去了。

    郁里低着头填写着自己的基本信息,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与这位家属的关系。

    没关系!

    三个字,写得很用力!

    正当她生气时,他终于打来了电话,此时已经等了有一小时之久。

    “喂?我临时有个饭局,明天来接你,怎么了?”

    郁里气压很低:“我在派出所!你忙的话,我就等到明天好了。”

    “怎么在派出所?人没事?”

    “没事,你可以不用来了。”

    “……”

    周亦礼拧着眉头,能听出她在跟他拗,一直没接她的电话肯定失落又难过,他长呼了口气:“我就来!”

    从嘉安到南陵,他一个小时多些就到了,赶到时,郁里正趴在桌子上发呆。

    周亦礼喊她时,她也不转过头看他,正生着闷气,怎么会去理他。

    民警再次进来,与他讲解了此事的经过,说她也是出于好心,被打的男人也没有大碍,只受了些皮肉伤,碰瓷男提出要赔偿,被民警警告了一遍就没再提出此意。

    周亦礼只要签完字,把她领走就好。

    在她填的表格上签字,他扫了一眼,她的字清秀好看,就是填表不用心。

    与家属的关系填的,没关系?

    他拿笔签字时,郁里还瞄了一眼,领导签字别有风味。

    签完后,民警检查才发现此处的问题,又询问了一遍二人的关系,周亦礼斜睨着她,吐出二字:“夫妻!”

    “好!二人可以回家了。”

    郁里全然不理,自己一人走在前面,他忍着气跟在她身后。

    走到派出所门口,才向前拉着她的手往左边走:“车在这边。”

    郁里手握着拳,就不让他牵。

    周亦礼握紧她的手:“生我的气?”

    郁里不说,明知故问。

    还想抽开自己手,却被他硬拉着往前走,两人在这段路上闹了许久,周亦礼也被她惹怒,把人甩到车旁,郁里的后背差点撞到了车门,他又心疼的护住,把她圈在怀里。

    周亦礼无奈的舔着唇,抬眸看着她笑:“你挺叛逆啊!还亲自上阵打人了?”

    郁里瞪大眼睛,跟他理论:“是那人欺负人,那个姑娘是聋哑人,他就是欺负弱小,我打他怎么了?”

    周亦礼低下头无奈的笑,又整理好情绪抬眸盯着她:“你怎么打的?把一个大男人打进医院?”

    郁里居然开始躲避他的眼神,说话也支支吾吾:“就这样打的,是他不经打,我就踢了他一脚,还没用力。”

    “你能有多大力?还是我小看你了?你好像很会打架啊!”字句咬牙。

    “我一般…就学了点跆拳道。”说得很小声,说完低下头。

    “嚯,还学过跆拳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妈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你挺厉害啊!”周亦礼冷哼了一声。

    “一般一般,黑带而已。”

    郁里侧过身完全避开他的眼神,趴着车门不敢看他。

    周亦礼又靠近,对着她的耳旁说教:“你一个女孩子,学跆拳道干嘛?踢踢打打不会受伤吗?”

    郁里不服他这个观点,转头跟他说理。

    “女孩子学跆拳道怎么了?没人保护我,我还不能自己保护自己吗?”

    她初中时,差点被人打死,不学点防身术,她活到现在都是个问题。

    郁里眼框瞬间湿润,她觉得委屈。

    周亦礼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与车门拉开距离,再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爱哭鬼没人保护,多么可怜。

    坐进车内,看着她眼泪还在眼框里打转,咬着唇就是不让它落下来,还在逞强。

    周亦礼侧过身抱住她,抚着她的头安慰着。

    “好了,不哭,没事就好。”

    越哄越委屈,眼泪迸发而出,是想起自己被欺负的事情,想起林珍,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周亦礼赶去派出所连大衣都忘记穿,现在西装外套又被她蹭湿,留下了一大块泪痕。

    这块宝,总委屈。

    “吃了饭吗?”

    “吃了,派出所伙食还不错。”鼻尖还红红的,睫毛湿润,周亦礼拿着纸帮她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