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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是这样,反倒让黎晖无所适从,语气软下来,说:“关澜,你知道还有另一种可能的……”

    “黎晖,”她打断他,说,“这完全是俩码事,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言罢,挂断电话。是用行动告诉他,她不可能接受任何以感情为条件的谈判。

    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她回到羽毛球馆里,隔着几块场地,看见齐宋和尔雅停下来,正在边上休息,喝着水,聊着什么。

    租场地的时间就快到了,尔雅看见她走过去,遗憾地说:“妈妈你今天都没怎么打。”

    关澜只是笑笑,说:“没事,我们下次再来。”

    但齐宋看着她,知道她心里有事。

    三人换了衣服,离开体育馆,过了马路,去对面一个购物中心吃饭。尔雅选的是家美式餐厅,点了大份的蜜汁烤肋排,汉堡层层叠得老高。店堂里也很热闹,天花板上挂下来好几台大屏幕,都在播世界杯的实况回放。那顿饭好像吃得很愉快,他们都在说话,说肋排,说汉堡,说世界杯,一边说一边笑。齐宋间或还是看着关澜,还是知道她心里有事。

    吃完饭,三人走回她们住的小区,关澜让尔雅先上楼,又返身出来,送齐宋去体育馆取他的车。

    天已经黑下来,但路上行人不少,他们默默走着,直到进了地下车库。旷大的空间回响着脚步声,齐宋知道关澜是想要聊几句的意思,却又不确定她会告诉他什么。

    他试图先开口,也许说说下周的安排,比如两人一起做的几个案子,都还在继续推进,有的就该出结果了,有的马上要开庭。

    但他一时怔忪,关澜已经抢在前面问:“你跟尔雅刚才在羽毛球馆里聊什么了?”

    齐宋笑起来,好像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回答:“她问,我们会不会结婚?”

    这问题他当时就答得不好,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是搪塞过去了,像别人口中典型的渣男。所幸关澜正好从外面回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尔雅后来也没什么表示。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有些双标,他没想到关澜面对这个问题也会沉默,甚至根本没问他是怎么回答的。

    她只是告诉他:“我女儿今天跟我谈了,她以后想跟着她爸爸生活。”

    是因为我吗?齐宋也想问,但这句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第72章线上

    那一问未曾出口,也没有得到回答。齐宋还是不断地在想,是因为他,因为他,因为他。在曾经的那两段感情里,对方好像都骂过他,说齐宋你这个人根本没有责任感。但她们不知道,他其实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自责,只是从不表现出来,也不会做些什么去弥补。他只是工作,挣钱,同时内心自责,就是那种最无用的自责。当然,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骂得也没错。但他真的不是没有共情的人,他可以察觉到关澜情绪的变化,只是能够想到的解决的办法,似乎只有他的离开。在尔雅这件事上,他自认是个局外人。他可以给出承诺吗?不能,但他的存在却又妨碍了别人得到承诺的机会。他的童年断层在十三岁,和现在的尔雅一样的年纪。他那时就希望父母分开,但现实是分开之后,他的生活只有变得更糟。而一个正常的小孩,当然会有更加正常的想法。于是,随后的几天,他又回到曾经的模式当中,工作,挣钱,同时内心自责,那种最无用的自责。冬日短暂的晴好已经结束,隔着落地窗,只看见灰白的阴霾。还是疫情的关系,各地法院陆续变了规则,很多案子改成线上开庭。

    那一问未曾出口,也没有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