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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茜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当朝郡主,幼时顽劣,是王爷唯一的子嗣,所有人都偏宠她,衣食无忧,就这样一直到厄运降临那一天。

    梦里许多细节都被模糊了,只记得王府血流成河,她的嫡亲全都死在了那场帝王猜忌引发的灾难里。

    为了平息众怒,她成了公主,进了皇宫,任人宰割,繁重的头饰压的她喘不过气,寺外祈福之际,一个和尚递来一个锦囊,说是可解千万难。

    锦囊里是一张纸,纸上写了“天道”二字。

    于是她习剑,拜师门,终于修炼成仙,可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不被允许报仇,不被允许下凡,日日学法术,有一天趁着师傅不注意,她偷跑进星君掌管典籍的屋子,发现凡间许多人许多事,早就有了定数。

    他们就像被编进了话本子里,做别人飞黄腾达故事里的配角。

    无趣。

    就在她离开之际,心里一动,翻找带有爹爹名字的册子,于是发现,原来王府血流成河那一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擅入星君掌管的区域,轻易就被星君发现,可星君没有生气,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第二日,她就忘了这一切,只从衣袖里翻出当年那个锦囊,纸上多了一行字,不知道是她什么时候写下的——去他娘的天道。

    可记忆小仙捏死了她的记忆。

    要不是这场梦,都要忘记了。

    施茜再睁眼的时候,看到屋内朴素的陈设,她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离自己很遥远的梦。

    谢祁晏走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发呆。

    施茜:“我们在哪”

    谢祁晏:“小镇,只有这一家客栈了。”

    施茜点点头。

    她缓了好久才说:“昨夜睡得真好,还梦到了很奇怪的事。”

    谢祁晏垂眸,看她疲倦的样子,丝毫不像睡好了,下意识问:“什么事。”

    施茜轻笑:“我梦到我成了神仙,梦里仙境可真美。”

    谢祁晏:“你向往天道”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施茜不受抑制的想多了梦里那张醒目的纸,喃喃:“去他娘的天道。”

    谢祁晏怔了怔。

    施茜连忙补救:“梦里梦到的话,胡说的,我不信天,我只信我自己。”

    躺了太久,施茜觉得浑身酸软,下床走动了一下,忽然听谢祁晏说:“附近有个桃林,花还未谢,想不想看看”

    施茜刚想说好啊。

    但是脑袋突然疼了起来,胸口也开始发闷,心里不停的尖叫——别去。

    施茜脸色苍白,平缓呼吸,笑道:“明日去看吧,今儿不知怎么了,气不顺。”

    很抗拒。

    看出她疲倦的神态,谢祁晏也没有再提起,只是提起外面景色不错。

    谢祁晏一走,施茜就支撑不住的重新跌回床榻,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胸闷头晕,缓了许久才好些。

    临近傍晚,施茜才出去看望外面的景色,这座小镇好像被山林隔绝了似的,风吹在脸上,缓解了不少压抑的情绪。

    施茜发呆之际,忽然看到一个老者被石子绊倒,瘫坐在地上哀叫着,她连忙将人扶起。

    老者说要报答她的恩情,告诉她一个秘密,也是一则天意。

    施茜觉得他神神叨叨的,但不忍戳穿老者,低头耐心听,老者说:“你爱着一个人,可惜你二人没有缘分。”

    他递来一张符:“他是妖,人妖仙魔殊途,早日结束孽缘。”

    施茜笑容已经僵在脸上了,她回神过来时,天已经彻底暗了。

    她回去,左右斟酌。

    一直到第二日,她与谢祁晏要出发时,谢祁晏递来一只铃铛,铃铛上有着老虎模子的图案,他眉如墨画,只是说:“你带着,不管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施茜看到老虎图案,心里又闷痛了起来,她面上打趣:“你喜欢老虎”

    她以为谢祁晏会不答,或是无奈的否认,可他沉默了许久,先迈出几步,才答:“嗯。”

    施茜撇撇嘴:“叶公好龙,谢公好虎。”

    谢祁晏被气笑了,回头来敲她的脑袋,施茜捂着脑袋躲:“那我与老虎,你更喜欢哪一个”

    施茜记住的东西很少,她只知道与谢祁晏是青梅竹马,本来马上就要举行婚约的。

    喜欢他,好像也是潜意识里的事。

    谢祁晏听到这个问题,露出了她看不懂的情绪,施茜甩袖子不干了,提着裙摆就走人,一半是羞的,她刚刚脑子一热就问了,一半是气的,谢祁晏居然哄都不愿意哄她

    谁稀罕!

    可是山林给她使绊子,害她好几次差点摔倒,谢祁晏每次都稳稳的扶住她。

    后来见她厄运连连,干脆背着她走。

    施茜趴在他的背上,心里总觉得难受,她只好把头埋在谢祁晏颈间:“我最近好像还,挺多愁善感的。”

    谢祁晏:“为什么这么想。”背上的人儿温热气息扑在颈间,谢祁晏顿了顿,柔声问了句。

    施茜:“不知道,和你在一块,我总是又开心,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