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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一看,竟是刚刚旋风中忽然出现的少年。

    正迷惑不解之时,眼前又一阵旋风,是刚刚的老人。

    老人的手杖被插进腰巾里,双手托着欧阳煦和他的三叉戟,轻轻放在地上。

    兰疆赶紧走上前去,失声痛哭,跪在地上,颤抖地将耳朵伏在他沾满鲜血的心脏。

    此时天空中再次飘起细雨,轻轻地拍打在兰疆的背上,而她感到的却是万根锋利的针尖。

    老人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身旁的少年默默注视着,一言不发。

    “父亲!”

    欧阳萧也涕泪横流地跪下来,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喊,声音像箭矢一样穿透层层浓云,却唤不醒父亲冰冷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兰疆终于醒来。原来她不觉中昏了过去,即使是在昏迷中,左臂依然紧抱着儿子。见欧阳萧也疲惫地睡在地上,两侧脸颊的泪痕已经风化。

    环顾四周,救他们一命的老人和少年已经不见踪影。又一看,原本空无一物的不远处,立有一块石碑。

    兰疆艰难地站起来,踉跄地走近,发现石碑旁的土地有一个半米深的凹洞。

    这凹洞的尺寸和去丈夫的躯体大抵相同,想必是那位老人和少年为他准备的坟墓。

    她不知道萍水相逢的两位高人为什么要出手相助,她也没有心情去思考,陪伴自己十年有余、茫茫尘世中唯一能读懂她内心全部秘密的男人,为了保护妻儿,违背自己的内心,潜逃出国,却在途中溘然长逝。想起那些年一起淋过的雨,和那些他未了的梦,兰疆再次涕泗流连、泣不成声。

    “父亲的遗志,由我来继承。”

    不知何时,欧阳萧也醒了过来。兰疆回头,她从未听过欧阳萧如此坚定的语气,仿佛变了一种声音。

    看着年仅11岁的儿子沧海一样的眼神,她攥起衣袖擦去眼泪,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萧双手托着父亲的尸体,已是冰一样的寒冷、煞白、坚硬。

    从那以后,兰疆就带着儿女来到西北,离开那片生活了三十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