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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就送到这里吧。他们也该走了。”梁静盖上出租车后备箱盖时对陈盈说。她心不在焉,连手指被划破了也没有注意到。

    “梁静。”叶枫轻声念起她的名字,像他们刚认识时那样。梁静还向陈盈抱怨过这一点,说他说话时总像诵经似的,一板一眼的,害她本来高涨的兴致,总被这语调削去大半。然而她又不许旁人开类似的玩笑,说这是她的专利。他的轻唤如今像电流般通过全身,使她忍不住全身抖动起来,眼眶里的泪水不断地打转。陈盈赶紧走过去,挽起她的手。

    “你还好吧?”陈盈递过纸巾小声地问。她小心地向旁边瞥了一眼。叶枫的父母已经坐在车里,正等着儿子上车。

    “陈盈,我有事要跟你说。”汪屹招呼她。等她一走过去,他就转身背对着叶枫,挡在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什么事?”她问。

    “让他们单独待会吧。叶枫也很难过。”

    等出租车离开时,陈盈看见梁静的眼睛红红的,手上戴着那串磨黑了的念珠。她没有招手,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车辆越开越远,直到踮着脚尖也看不见了,她才垂下头,走回到陈盈身边。

    “很多时候人们都会以为日子像每天日出日落那样,波澜不惊地来着又去了。然而突然有一天,离别出现了,不管你是怎样震惊、伤心、无奈、不舍……它都无情地到来,夺走你熟悉的一切。曾有的惯性就这样瞬间被打破,生命的列车突然拐向另一边。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汪屹对梁静说,“看着对方离开却又无能为力,大概是最绝望的时刻了。”

    “汪屹,如果你有一天喜欢上哪个女孩,一定要努力和她在一起。”梁静哽咽着说。

    “我是有喜欢的女孩,可她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汪屹轻声说,“我会一直等,等到她也爱上我的那一天。”

    三个人并沿着来时的路走去,冷风吹的他们尽力将身子团得更紧凑些。陈盈想起这座立交桥的另一头就是去年模拟联合国聚会的地方。有和这里相似的路灯,还有雪。她只要沿着这座桥走,就能看到那家餐厅的窗户。

    这是个比往常更寒冷的冬天。有种无名的疾病在这样的季节里蔓延——据报道病人的症状先是发烧发热,语无伦次地说胡话。而后变得有气无力,对什么食物都没有胃口,全部精力像被抽走一般。最后会产生严重的失忆情况,患者经常忘却自己身在何处,欲做何事。有的痴痴颠颠,有的沉默不语。

    很多人开始戴口罩,企图用这种方法抵御疾病的侵袭。已经穿得厚厚的路人看不清面孔,口罩将所有人统一成相似的模样。这座城市正因为时间的推移,迎来离别。

    “我原来不知道。他走后,我把每个人都能看成他的模样。”梁静说。

    “要出去走走么?”汪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