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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王殿下到!”

    李忱因为绕道而行,待他赶到通化门时,在京和及跟随皇帝出行的亲王已经全数到场。

    如果说李忱平时的脸是木讷,此时已经是僵硬的可怕。

    好在他平时多半如此,诸位亲王到也并不奇怪。唯有江王李昂上前,向他问道:“光叔今天来迟,到好象受了气一般?”

    李忱苦笑一声,将事情原委向李昂述说一通。周围诸王到也难得听他长篇大论,一个个均凑上前来。

    待听到李忱以骑士将商民驱散,诸王自绛王以下,均赞道:“都说光王迟钝木讷,今日遇事处置得当,遏止暴民做乱,诚可赞也。”

    李忱当真是哭笑不得,他下令驱赶商民,不过是害怕回纥人横暴,被纠缠不过的话会伤及无辜,哪里会是这些亲王们所赞美的那般不堪?

    他心中对这些亲王们鄙夷之极,却也懒得加以驳斥。到了江王李昂与颖王李炎一前一后开口,向诸王道:“我大唐之民被胡人欺掠若此,朝廷也该有所表示才是。”

    李炎更是满脸杀气,恨声道:“以孤看来,回纥一天弱过一天,被周边的吐蕃等部落打的抬不起头来,他们的大汗一死,肯定要乱个不停。大唐也是时候重新收回河湟诸州,让胡人们知道什么叫大汉天威!先将这些胡人全数斩杀,传首边疆,命河北、陇右、河西、幽州、凤翔诸节度备边,等回纥内乱一起,便可以趁虚直入。”

    他只顾说个不休,却看不到诸王多半面色尴尬,不愿答理。

    江王道:“五弟,边衅一起,很难收手。一将功成万骨枯,能不动刀兵,还是不动的好。圣人言,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大唐以武立国,凭的太宗皇帝英烈,用刀兵打下来的万里江山,光凭圣人仁德,能得天下乎?”

    见江王被噎的不能回答,李炎更是得意,环顾左右,大笑道:“光叔害怕胡人,孤却不怕。若是适才教孤遇着了,一定要教骑将好好教训他们才是。一会见了陛下,孤必定要进言,依着孤的方略,一战而灭胡!”

    绛王李浑见李忱面无表情,仿似全没有听到李炎的无理言辞。他眼神一转,原本肥胖臃肿的脸上竟是在瞬间散发出咄咄逼人的神采。他心中略一盘算,已然有了计较。见李炎还在说个不休,便张口向他问道:“颖王可知,动用这些节度,调集十几万大军,所需几何?”

    “此事需问户部度支,王叔因何问我?”

    李悟摇头啧嘴,嘲讽道:“颖王不知么?当年宪宗皇帝征讨藩镇,天下都道是中兴,其实征战十年,耗费资财过亿緍。若是依着颖王的打算,诸节度征讨回纥,所需费用,难道又能少上什么?耗费资才,所得的不过是关外荒漠,还需派兵驻守,朝廷却是徒增用度!这样赔本的生意,何苦来做?”

    绛王如此说法,李炎虽觉得他强辩,一时却也寻不出说辞来回复。心中只是奇怪,平常唯唯诺诺,老好人一个的李悟,今天却不知怎地如此亢奋,竟然当众削自已面子,毫不相让。

    他被问的答不出话,诸王均是面露讥嘲之色,却听绛王又道:“颖王居于王府,平常均是在陛下身边,却丝毫不知国库如洗,国家都要难以支撑了么?去年,国家岁入不到一千万緍,支出却是一千二百万緍,陛下还是靠削减朝官用度,又把左藏库搬空,这才勉力维持下来。嘿嘿,今年如何,还不知道呢。”

    这些朝廷财政上的困难,诸王原本就是清楚的很,不过各人均是抱着事不关已不必多管的态度,反正自已有田赋可收,穷困不着。朝廷用度如何吃紧,那是皇帝的事,可与自已全不相关。

    到是此时见了颖王笑话,各人除了好笑之外,到也并不觉得如何。当下纷乱上前,将绛王与颖王劝开,凡事有天子操心,亲王不得干涉国政,说的多了,反受猜疑。

    到是围散一旁的诸多朝官,均以敬佩激赏的眼神看向绛王。今上如此不堪,诸王中除了江王还颇得朝官美誉之外,其余都是酒色之徒,绛王平素以憨厚无知,好酒好色著称,不想见解如此超卓,却是诸臣所始料不及。

    李忱冷眼旁观,知道绛王今日,不过是在宗王面前希图表现,是以故意如此。再有,江王、颖王、安王,这几位亲王都是穆宗之子,敬宗亲弟,乃是今上的嫡系,兄弟情重,天子信重非常,在百官心中,亦是与普通亲王远远不同。

    绛王今日不但邀买了大多数亲王的欢心,以强势姿态改变平常在诸人心中的形象,又打击了穆宗一系的诸王,用意不可谓不深,手段到也算是隐晦高明。

    “光王,你以为如何?”

    被远远拉开的绛王到是不忘李忱,仍是忍不住回头向他大声发问。

    李忱心中明白,自已以勇力闻名于世,绛王今日如此,将来必有想借重于他的时候。若是自已稍有表示,绛王必定会在其后夜造光王府,以寻求进一步的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