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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恒适才还在兴灾乐祸,不料灾祸很快又降临到自已头上。先是目瞪口呆,然后亦起身答道:“儿臣亦不擅长此道……不若,儿臣到殿中舞剑,以为父皇上寿!”

    唐风彪悍,就是寻常的朝臣,也是带剑出入,文武之分原本就没有后世那么分明。李纯听到儿子要舞剑,便点头笑道:“男儿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吾儿虽不擅文,能有武力,亦足让朕安慰。”

    李恒原本不过是一时急智,不想与丰王一样,饮一杯酒了事。谁料皇帝立时允准,却也教他推托不得。

    勉强起身,退至大殿正中,方才拔剑。适才在殿中大跳艳舞的歌女们已经全数退下,殿旁的乐工依附郭妃,见贵妃的爱子要在大殿中舞剑,哪有不赶紧巴结的道理。当下轻轻敲打放置在大殿一侧的青铜编钟,声音雅致而深沉,一下快过一下,渐渐将殿内所有上下人等的注意力全部提起。

    李恒心中暗骂,这殿内上上下下也有三五百人,若不是这乐师太过卖力,自已勉强舞蹈几下,交了差事便罢。这会子此人偏生敲打的如此卖力,将各人的目光全数吸引过来,若是舞的不好,那可真是丢脸之极。

    俗话说屋漏偏生怕下雨,他还在这里担心,岂料自已的母亲却不知道儿子有几分斤两。看到李恒站于殿中,郭妃突然张口道:“不若令人进殿舞秦王破阵乐,以为遂王助威。”

    这等小事,皇帝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当下轻轻点头,答道:“可”。

    郭妃喜上眉梢,拍手令道:“传令,舞秦王破阵乐。”

    她一声令下,自有侍者往殿外传令。稍顷,便有一百二十八名身着斑斓各异服饰,手持矛、刀、剑、盾等各式武器,身体健壮,眉宇间皆带有一股坚毅之气的舞者进入。

    这秦王破阵乐还是当年太宗皇帝所创,在唐宫中流行已久。如中宗、睿宗这样的寻常帝王并不喜欢,象宪宗这样以削平天下的帝王,每次大朝,多半都会演舞,以示天子有向武之心。

    李忱到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大型舞蹈,眼见这些人手持兵器,就在天子驾前舞刀弄剑,加上以钟鼓等各式乐器演奏出来的激烈昂扬的音乐,虽然不过只百人的小小方阵,当其阵前者,也仿佛与千军万马相恃一般,令人心惊胆寒,慑服在这武乐的威力之下。

    “太宗皇帝,真是英武!”

    前生不管,今生到也算是实打实的李世民子孙。这个其实拥有着胡人血统的皇帝,乃是汉人王朝中最受人尊崇的一位。

    此时亲眼见到这骇人的乐舞,亲身体会着皇室威严,帝国尊荣,想象着李世民以帝王之尊,单骑会见突厥大汗,片言退兵,如此的英风伟烈,思之令人有热血沸腾之感。

    他正在胡思乱想,却又听到大殿中有人低低窃笑。就是坐在自已身旁的母亲,亦是正在低笑。诧异之余,凝神细看,却见是李恒手持长剑,如同小丑一般在身后的剑阵前摇摆身姿,剑舞不象剑舞,砍人不象砍人,一支长剑来回乱挥,当真是丑陋之极。

    李忱噗嗤一笑,知道李恒其实在舞剑上并不致于如此之差。却是因为身后的大型舞蹈太过激烈精彩,不但干扰了他的心神,还将原本过的去的剑舞气势完全打乱,压跨。李恒原本就是心志不坚,被这么一弄,舞蹈的更加丑陋,却也不能完全怪他。

    “够了!不必再舞,全数退下。”

    皇帝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挥手命整个乐队停下,舞者退出。唯独留下李恒一人,又勉强舞了几下,方向皇帝奏道:“儿臣不肖,舞剑如此失措,请父皇治罪。”

    “不必,尔还归原座就是。”

    今日到底还是新春喜宴,皇帝给儿子稍留体面。只是在李恒讪讪回座之时,明显的感觉到了父亲眼中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