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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擎来到赵琼马车侧边,敲了敲车窗,含笑低语:“沈某请见姑娘。”帘子半卷,露出一张戴着面纱的脸。

    “沈侯爷找我,有何贵干?”懒散的调子,带着点漫不经心。

    “姑娘乍逢巨变,想来心中定是不好受。沈某早想接姑娘入府照顾,只是近来事忙,未得抽得出空。姑娘在万佛寺,一切可都好吗?”沈擎从前温雅恭敬,说话时必是投其所好,如今去了恭敬,倒添了几分柔情。

    赵琼却并不受用,别说沈擎已有妻室,就冲他受着赵家的恩惠,转眼却资助何鞍,这等背主忘恩之举,就足够恶心赵琼的了。若非赵仏抬举,他沈擎的生意能如此顺风顺水?如今却还觍着脸来她面前献殷勤,不过是想趁火打劫罢了。

    “多谢侯爷关心。侯爷若无事,还请把路让开吧,我乏了,想回去歇着。”

    似是察觉不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沈擎笑意不减:“正巧沈某已经吩咐人备下了落脚之处。一应陈设,比之昔日姑娘寝宫亦不逊色。还望姑娘赏脸。”

    “我若不赏,又如何?”

    “万佛寺是修行之地,想来姑娘吃住都不习惯。”他凑近她卷着帘子的手深嗅了一下,赵琼被他这举动惊得手一甩,帘子啪地打在沈擎脸上,在他鼻尖留下了淡淡的红痕,他却仿佛一本满足似的,悠然自得地道:“殿下常用的龙涎香都不用了,还要坚持吗?”

    有道是由奢入俭难,平邑长公主也算是金尊玉贵的人物,如今到了连香料都用不上的落魄地步,她又能坚持多久呢?沈擎给足了台阶,不怕她不下。

    赵琼气急了,准备下去好好教训他一顿,却被长空按住了,“我来。”

    他掀起车帘走了出去,站在车辕上,不疾不徐地宣了声佛号,身后的人群见他出来反应更加热烈,不停冲撞着沈家侍卫组成的人墙。

    “沈侯爷。”他淡淡打了声招呼,但这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沈擎觉得格外没脸,沈擎直起在赵琼面前弯下的腰,哄个女人伏低做小也就罢了,面对男人时再这样可就丢面子了。

    “住持……哦不,应该称呼你为国师大人才是。”沈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都说佛家讲究四大皆空,怎么国师大人反倒心系名利呢?”他转向身后状似癫狂的众人,嘲讽地道:“若是这群人听说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的耳目消息倒快,赵琼在里头竖起耳朵听着,恨恨咬了咬牙,这沈擎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恶意。

    长空却不急着分辨,只是道:“陛下有口谕要宣,贫僧需回万佛寺传旨,还请侯爷让路。”态度不卑不亢,面容也是平和安详,就是让沈擎气得牙痒,忍下胸口那股浊气,闷着声道:“既然国师谕旨要传,那沈某就不多打扰了,请——”他退开两步示意让路,长空微微一笑,以示回礼,进了马车内。

    在一旁远远候着的车夫见状忙摸了摸马,跳上马车驾起车来。沈擎沉着脸一抬手,沈家侍卫自动分开一条路,马车悠悠地往外走,后头跟着一群信众,不近不远地跟着朝拜。

    赵琼微微掀起车帘的一条缝,看见沈擎有气发不出的憋屈脸色,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刚才那幕带给她的反胃感都消了大半,身子柔弱无骨似的往长空肩头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往他脸上看,却见他也正看着她。

    “怎么了?”

    “观卿相,方知贫僧观众生相太少。”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自称贫僧。赵琼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原来你也有这一面。

    她娇软着声道:“才不是呢。我只对长空这样好。”时刻把握机会给他灌迷魂汤,“长空是不同的。”

    这句不同,遥遥地十几年前那一句“她是不同的”呼应起来。

    长空眉梢微微一动,“是吗?”

    “是。当然是。”斩钉截铁地语气,怕他不信,还收紧了拢住他脖子的手,凑得更近了些,薄软的面纱拂过他的下颚,酥痒的感觉一路蔓延到耳垂,他拂开她的面纱,目色深沉如水,“证明给我看。”

    那个暧昧的夜的记忆席卷而来。她到底也不是修炼成精的妖女,那晚不过是一时激动,现在被他旧事重提还有些羞怯慌乱,脑子里闪过一丝奇怪,以长空修行的心志,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啊。但这丝奇怪很快就被激动的跃跃欲试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