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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屁!”许炳荣抓起桌上的茶碗砸向郭嬷嬷。

    郭嬷嬷额角被茶盏砸起一个大包不说,还被泼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头发上挂着茶叶,格外狼狈。

    许炳荣原本只是想泄愤,没想到郭嬷嬷竟动也不动地挨了这一下,一时也愣住了。

    沈老太太没想到许炳荣会直接动手,急忙叫来几个婆子进屋,皱眉道:“亲家舅舅,何必动这么大的气?还是先听人把话说完为好。若是再这般无礼,就别怪老婆子我不守待客之道了。”

    “有什么好听的!”许炳荣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俗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来永州府之前,姐姐一直都在沈家老宅。

    “老太太刚才不是还说,姐姐姐夫这些年都是靠老家出钱养活的。

    “既然如此,难道在姐夫做官之前,沈家竟还要靠我姐变卖嫁妆度日不成?”

    郭嬷嬷抬手拂去脸上的茶水,不等沈老太太开口便抢先接话道:“舅老爷这么激动,莫不是怕老奴说出什么对您不利的话来么?”

    她是许氏从娘家带过来的,对许炳荣的脾性摸得可比沈老太太清楚多了。

    果然,许炳荣被这话一激,立刻拍桌子道:“笑话,我怕什么!我倒要听听,你今日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样儿来!”

    “老奴就先回答舅老爷刚才的问题。

    “夫人嫁入沈家之后,虽然吃穿不愁,但是家里一直是老太太管账,夫人手里除了些零花,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银两……”

    许炳荣按捺不住道:“那又如何,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吃穿不愁为何还要变卖嫁妆?”

    “娘家三天两头写信哭穷,不是说家里揭不开锅了,就是说债主堵到门口了。

    “信里还说家里之所以这般艰难,都是因为给夫人置办嫁妆的缘故。夫人素来孝顺,如何忍心看着爹娘为自己受苦?

    “当时老爷一心读书,根本没有收入,夫人又不能跟老太太开口,为了让爹娘能过上安稳日子,就只能偷偷变卖自己的嫁妆。

    “金银首饰太过打眼,怕被人知晓不敢乱动,只得从田地铺面开始变卖。“这些东西一旦卖出去,第二年的收入自然就跟着减少,为了日常开销和填补窟窿,便成了恶性循环,不得不继续变卖。

    “眼瞅着年复一年,夫人手里基本已经变卖得不剩什么了。万幸老爷争气,终于金榜题名,之后很快便选了官来永州府上任。

    “老太太怕他们初来乍到,许多地方需要用钱,出门时一次性给了五千两银票,夫人手里这才重新宽裕起来。

    “刚到永州府的时候,夫人其实也不敢乱来,只是跟着商行那些巴结上来的商人,小来小去地投一些能保本儿的生意。

    “后来见赚钱容易,胆子也慢慢大了,开始在外面放印子钱,这利滚利地滚起来,进账可就比之前强多了。”

    郭嬷嬷边说边回忆起许氏这些年的经历,心里唏嘘不已。忍不住抬头看了许炳荣一眼。

    许炳荣手死死捏着椅子扶手,一脸凶相,似乎随时准备暴起,见她看过来,立刻狠狠地瞪了回去。筆趣庫

    郭嬷嬷身子一颤,收回视线继续道:“夫人原本想着,攒点钱把之前卖出去的田产、铺面买回来,毕竟以后还要留着给二姑娘做嫁妆。

    “但是万没想到,娘家那边需要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一下子老家造房子,一下子要买祭田,一下子要买丫鬟仆从,一下子表少爷读书进学,一下子又是舅老爷想捐个官儿做……

    “信跟雪片儿似的飞过来,可比当初在老家时候勤快多了,一年到头至少得有十来次,再加上三节两寿的各种贺礼,您说说,夫人得赚多少银子才够用?

    “手里头的银钱很快就倒不开了,夫人又不敢跟老爷说,只能巧设名目找老家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