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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如墨般暗淡的天空下,他看见一人拿着香炉,盛满了坛上的火,倒在地上,随有雷轰、闪电、地震。

    这人厚厚的披风随大风而肆意飞舞,毛茸茸的护耳帽下露出属于异域人骨性标志分明的脸庞,但又带着一股子羸弱的气息。

    四位天使环绕着他,说是环绕,倒不是说是无意识呆滞地站立着。那人举起一只手,苍白的面庞一闪而过,高楼之上,带着神临人世审判众人的威压和肃穆。

    “你来。”

    那人对身边的天使说道。

    那天使张开了翅膀,他们各有六个翅膀,遍体内外都满了眼睛。天空犹如火烧,天使哀嚎着,发出像是吹号一般的声响。海的三分之一变成血,海中的活物死了三分之一,船只也坏了三分之一。

    他正惊讶地看着缓缓升至天空,逐渐分出两个头的那个降下灾厄的天使,他发现这不正是四个被偷走的实验体中的一个吗?

    而就在这时,那人转过头来,深幽紫色的双瞳与他相撞,像是堕落的神�}与红眸的龙相互对峙。

    他醒来了。

    樱井白野挣扎着睁开沉重的双眼,视线未清,连呼吸都还没从睡眠中调整过来,意识也在浑噩间,他抓向了床头的夜灯,一拽点开了灯。他迅速起身,抽出乳胶枕头下的一本本子。

    信步走到桌前,钢笔吸满了墨,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疲惫和困意,回忆起梦里的点点滴滴。半晌,白野皱着眉,手肘支撑着脸,在纸上写下飘逸潇洒的字迹。

    静默的房间里,墙壁上的钟表指针走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有研究的人一眼就会发现整个钟表都是由金刚石和各色的玛瑙做成。此时已是夜里三点,尽管厚重窗帘外的东京城依旧灯光如昼,但这本该是梦境最缠绵的时候。

    整个房间里最响亮的莫过于染墨的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的声音,白野的眼底下遍布了疲劳的黑眼圈,眼睛都是浮肿的,但他的眼里却不见这些软弱。他时而捏着鼻梁思考回忆,时而写着写着皱起眉头来。

    “看来呆在这个位置上可比想象中的辛苦多了,对吧白野。”

    门被悄然打开,一张带着轻佻笑意的脸进入了白野的视线,但他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是你啊梅根。”

    白发的青年关上门,背着手一步步蹦蹦跳走向他。

    “这次你看见了什么呢?”

    白野长舒了一口气,手撑着额头说,“真是无礼之徒,竟然胆敢随意闯入boss的寝室,不仅如此,”他侧头瞥了一眼面前正笑得无拘无束的人,“你以为我是谁?不但在我没允许时称呼我的名讳,还像个问人工ai一样提出问题。”

    “啊不要这么无情啦boss,不管是boss还是我们,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合眼了不是吗?真是的,连身体都献上的了话,一些俏皮的小玩笑也是被允许的吧。”

    梅根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下,随即正要行一个正式的礼,又被阻止了。

    “…好了,这次特别允许了。”白野合上笔盖,深如血的眸子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

    梅根绕到他身旁,拿起本子浏览,发出一声感慨。

    “唔啊!这就是看见的东西吗?似乎非常不得了的样子呢,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看来这次的横滨之行也是碰见大麻烦了。”梅根说这,抬眼看了一眼正揉着惺忪睡眼的白野,“但是你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喂喂差不多了哦,该拿出哥哥保护可爱妹妹的样子了。”

    梅根用手肘戳了戳白野,后者极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啊好可怕!不,你为什么这么淡定?不是啦不是啦,难道说你早就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而白野不再搭理他,只是看起了亮起屏幕上的文件,由着他吵吵嚷嚷的。

    “我说你这样子,迟早是会要过劳死的吧!”梅根说。

    “闭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吃了瘪的梅根毫不客气地“切”了一声,正欲走去又突然折返,他几乎是冲到了办公桌前,白袍飞扬,淡紫的眼里难得出现了强烈的情感波动,满面的花朵香气扑面而来,白野也愣了愣。

    “我想起来我是来问你什么的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这个正强打起精神的年轻首领,“有一件事我想破脑袋了也没想明白,如果以前在横滨城你是觉得好玩,那这次是因为什么把小琉璃送到荒霸吐身边?想给黏在身边的妹妹安排妹夫什么的,哈哈哈可真不像你。所以,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2绿意盎然的地方,他们穿过方方矮矮的墓碑,踏过片片嫩绿上的石板路,走到海岸边。

    中原中也有些不太明白她为何要来这,但在车内他就感受到,随着与海岸的距离越来越近,琉璃的话就越来越少,最后索性闭上了眼假寐起来。

    他寻思着自己大约是没犯什么错的,融融暖意透过春日的阳光渗透入了车内。副驾上的女孩穿的熨得笔直的长西装,平白得就让人感到庄重肃穆。

    咸咸的海风裹着清透的草木香吹拂,前方女孩的外套下摆起了一个锐利的弧度,长发也随风舞动,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在她的发丝上闪动着。

    他又跟在了她的身后,像许多年前她突发奇想要天南地北地跑动,而他就在身后插兜跟着。

    他们的距离看起来很近,不过半米,又好像很远,像隔了一条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