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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风甚喧嚣,抬头就是水洗蓝的苍穹,脚下人流车流如蚁行,颇有种指点江山、君临天下的大气和错觉,这是超高层建筑里独有的景象。

    琉璃收回目光,懒懒地靠在阳台边,内心却不如表面这么淡然。

    有的人你以为你早已放下,可你见一面试试呢?

    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抗拒,来到横滨城之后她一直处在矛盾的夹缝里。想要隐藏行踪,想要谁都找不到她;又渴望那个人可以破开一切向自己飞奔而来,不带一丝犹豫。

    她的视线穿越茫茫的建筑层,看向只成一条线样的海洋。百川汇海,倾盆大雨覆泻,海洋始终是海洋,而她就不同了,稍纵即逝的爱刻骨铭心。

    她想起了拉普拉多鲁问她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愿意种玫瑰?”

    “我不想看见他一点一点地凋谢。”

    这世间有什么是永恒的吗?

    如果有人知道她内心的困顿大概会大吃一惊,知晓她情史的人都会感慨一句“你没有心”。

    在她身侧的可以称为男朋友的人几天换一个新的,可她真的没有心吗?大概不是的,每当她心里越想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就觉得内心犹如深沉的黑洞,空虚至极。

    她自小就看着白野玩转于形形色色的女人之间,百花丛中招蜂惹蝶,最后毫不留恋地离开。强大如父亲,也没能守下母亲。

    所谓爱情大抵就像金砂,细腻灿烂,终究归于风中,虚无缥缈。

    但是她却在心里默默希冀着,渴望那人为她劈开荆棘丛,向她伸出手说,”看,这是真的。”

    那是一种莫名的温暖,仿佛坠入深渊也会有人抱紧了你。

    名叫日暮琉璃的人还喜欢着中原中也,所以她来到了这里,推开了这扇门。

    2逃跑?她这辈子从没做过这么懦弱的事情,那只是可悲的狡辩和借口。

    总之逃跑是懦弱的人才有的行为,但今时今刻她突然想跑,拔腿就跑,逃出这个房间,逃离这座城市。

    入眼处,带着帽子的中原中也的面前跨坐着一个女孩,女孩有双极美的长腿,带着如碎钻般的光点,本就未过膝的裙子在腿根部高开叉,看起来真是艳丽至极。

    屋里众人的眼神都被开门的人吸引住了,只有中原中也不忘拍拍那个女孩的肩示意该起来了,女孩一脸娇羞地起了身,乖乖落座。

    他扭头站起想和进来的人打声招呼,话到嘴边全部消失,起身的动作也僵住了。不可言明的熟悉感和窒息感在一瞬间如狂风巨浪般像他裹挟而来。

    进来的人眼光在他和刚刚的女孩身上扫视了一瞬,又很快收回。她的眼神越过那些人,冲里头的北村鹿芒和植村秀招了招手。

    “头儿你终于来了!快来快来!在做游戏呢!”植村秀忙不迭地空出一个位置招呼着来人。

    她又歪着脑袋看了一眼中也,没有言语,只是给出了一个像是嘲弄般的轻笑。

    他想伸手抓住她,琉璃却不带丝毫留恋地转身,轻车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对一旁的两人吐了吐舌头,满脸的笑,双手合十说着抱歉。她又转头看着和他们一起的银色西装或轻纱长袍的,带着万种风情妆容的男生,未着甲油的指尖轻点。

    她会意地笑了笑,“果然懂我啊,这么多美男。那么今晚哪位帅哥要陪我喝酒呢?”

    她笑的几分轻浮,望向那些坐成一排的牛郎。

    中原中也回过神来,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她,双手却在不自觉的颤抖着,嘴唇嚅了嚅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坐着,好像在打量,好像在探究,好像在思考这是梦还是现实,眼前人是真是假。

    蝴蝶夫人眼神示意让牛郎们上前一步,琉璃扫了那一排的人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面露惊异,“阿�叮俊�

    一排里最靠后的男子颔首应道,“日暮小姐。”

    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这是个长相温润的男子,说是男子,也只是因为知晓他牛郎的身份,他的长相介乎于男孩与女孩之间,没有丝毫的锋芒,他微微鞠躬,扬起了一个恬静的笑容,像是坠入了温柔乡。

    “啊你们认识吗?”植村问。

    “好像是原本桃源里的招牌牛郎吧。”北村说。

    “桃源里?那个银座下最大的风情牛郎店?”植村秀吃了一惊。

    北村鹿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她可是那家店的钻石vip,只要一句话管你是不是在陪其他小姐都要滚过来的那种。”

    蝴蝶夫人款款笑道,“momo虽是新来的,但在此之前已是另一家牛郎店的招牌了,不会让小姐失望的。”说着,手稍稍推了推momo示意他上前。

    “momo?”植村问道。

    “那是他的花名,琉璃喊他叫阿�丁!北贝逅怠�

    原来是爱称么,植村心里嘟囔着。

    momo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穿着和服的人,像江户时代的人一样敞开衣襟,隐约可见清秀的肋骨,脚踏木屐,一步步向琉璃迈去。让人不禁想到早樱盛开的街道,花雨微微,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年轻武士漫步走向青梅。

    不对劲,植村心里暗自疑惑道,他确是见过琉璃用牛郎们交谈的模样,但今日这番…似乎过于熟络和热切,倒显出几分做作来。而且琉璃笑得越是开心,他就觉得越是恐怖,对面那堪比冲击波的视线实在是让人坐立难安。

    一派如梦中画的景象在一道厉声中破碎。

    “差不多该给我够了吧!”

    坐在中间的中原中也低吼了一声,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战,momo也停下了聊天的脚步,有些迟疑地看向琉璃。

    但她只是懒懒地托着下巴,像是不屑地嘲笑,她冲momo勾勾手,“我说干部大人,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你说我管太多了?嗯?”

    包厢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尽管中原中也的帽檐遮挡了视线,但他们都知道那双蓝目里该是怎样的一番喷薄欲出的景象。

    “对”,她耸了耸肩,“你管的好多,合作对象今儿想尽个兴,港口黑手党也不许吗?”

    “哦?你的意思是你要在我的面前叫牛郎,和他喝酒?和他调情聊天,还让我不要管?”

    中原中也抬起了些头,眼里寒芒闪烁,下属们仅是瞥见一角就觉得脚底生寒,如坠深渊。

    琉璃笑了一下,精致的妆容此刻更显的妖冶,“这你也要管吗?难得这桩生意双方都谈得很愉快不是吗?”

    植村心想哇靠这生意他妈的不是师兄负责的吗?

    而北村只是瞥了她一眼没做声,植村心里更是懵逼我靠师兄你管管她啊!你辛辛苦苦搭的桥马上要塌完了!

    中原中也眯起了眼睛,不做言语,不做阻拦,但却让人感到威压更甚,就像极狱深渊里脚踏硫磺火的魔龙,丝丝地吐着血染的龙息。

    “过来。”她收起了那副悠然的面孔,直接拉过了momo的手,让他往自己这更近了些。

    室温降到了零点,香槟的气息和酒后的沉迷刹那间散去,饶是再迷糊的人都该看出来这股祸源为何,何况在座的无一不是人精。

    “那个小子的手会被砍掉,不,他的头会被重力碾碎,我说到做到。”中原中也的心中涌生怒气,说出的话带着浓郁的杀意。

    他甚少这样动怒,那件事之后就算是歼灭敌人,或是处决叛徒,他的情绪都鲜少有太明显的波动。

    “头…头儿…”植村有些怂了,低声地提醒她,一手悄悄越过北村的背轻拽了一下琉璃的衣角。

    他就算是个女孩手都没牵过的□□丝,看着冰里火里的架势也该明白这两人之间不对付。

    他有些欲哭无泪,头儿啊,横竖不过是个男人,你放了呗,你从高中起风流韵事络绎不绝何苦在这和一棵一米六的歪脖子树置气呢?

    其实他应该暗爽一下,他是个情感经历空白得比新刷的墙还白的臭□□丝,其实也不是白,而是因为他多半就是高富帅身后的背景板,所有人都把他当一个笑话,一个实打实的炮灰。

    可现在面前这个小矮个可不就是无数女孩追捧的帅哥么?别看这些面若妖精的女孩们一个个胆子小像是怕他,那些妩媚的眉目多少次偷偷瞥向这个戴帽子的身影又默默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