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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看出来啦,”许流之站在门口,“我叫许流之,取自‘欲流之远者,浚其泉源’,是封杨的朋友,我们一个学校的,算起来他是我师哥。”

    “哪种朋友?”封大爷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许流之毫无犹豫地说:“现在是普通朋友。”

    “会写字吗?”封大爷举起烟杆,指了指墙角的书桌,“快过年了,杨杨和小祁一直不来。”

    墙角摆着套纹理通达清晰,刨面光滑的明式款老榆木桌椅,笔架上挂着大小不一的狼毫毛笔,桌面叠着两张撒有金箔的红纸,瓜形砚台置于右侧,一刀白宣纸放在桌下的木箱内。

    “大爷,墨条在哪?”许流之脱掉碍事的外套搭在椅背上,解开袖口的纽扣往上卷了几下。

    “没墨条,桌子下面那黑色的瓶子。”封大爷补充道,“木箱边,不用标新立异,自然,大气,别太艳了。”

    许流之倒出些许墨水到瓜形砚台中,抽出根毛笔充分浸润,在两张红纸上写下: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写完后,他把两张红纸并排摆在桌上晾干问:“横批纸呢?”

    “横批不用,没地儿贴。”封大爷走过看了看说,“叶颙的已酉新正,意思还行,字差强人意。”之后坐回原位,态度明显软化许多,“坐吧。”

    许流之洗好笔研,擦干手坐在茶桌另一侧的椅子上问:“大爷,您是师哥的?”

    封大爷说:“我……你叫我封大爷就行。”

    “封大爷,”许流之态度端端正正,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以前我见过师哥一次,可惜那时候还小,时间太久他不记得我了。”

    “你知道他有个不普通的朋友,”封大爷皱着眉问,“还来?”

    “您说小祁哥?我们认识。”

    “不是小祁。”

    “那个啊,不合适。”许流之摇头。

    “你才几岁,知道什么?”封大爷磕掉烟灰,许流之旋即替他添上烟丝。

    “师哥比我大,但也识人不清,”许流之顿了顿,“和年龄没关系。”

    “你倒懂。”

    三花猫嗷的叫了声,从门帘里钻了出去,透过窗子许流之看见它轻车熟路的跳上门口的银杏树,一闪身消失不见。

    微博私信。

    言文行远:[图片]

    言文行远:你再不来玩它就长大了。

    晚上九点半,许流之看到下午张文远发来的小金毛照片,没理睬,医院住院部的电梯到达,他喉咙发痒,咳嗽了声,大步走到祁桑的病房外。

    此时房间里只有祁桑和许风之,两个人在玩打手游戏,隔着门板都能听到许风之“哎呦哎呦”的叫喊和祁桑放肆嚣张的大笑。

    许流之推开门坐在封杨曾经的位置上,而那两人专注地盯着对方的手,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祁桑手背朝上手心朝下,许风之手心与之相对,中间隔了两指宽的距离,他快速左移一寸,祁桑嗷的一声抽回手,按照规则只要许风之的手没有翻过来就不算完,祁桑又把手放回许风之的手心上,两人展开新一轮的追逐。

    夹杂着“哈哈哈”的大笑和“你快点”的怒吼,许风之手一翻,没拍祁桑的手背,而是手心贴着他的五指抓住了他整个手。

    “你赢了。”祁桑宣布。

    “明天继续,”许风之问许流之,“怎么这么晚来了?”

    “你不说话我以为你俩看不见我呢。”许流之拆开一包小鱼干放嘴里猛嚼一通。

    “你今天穿的好像毕业答辩。”祁桑摸摸下巴,手臂推了下许风之,“我答辩的时候要不要也搞一套,你觉得我穿这个怎么样。”

    少年躺在沙发上说:“你穿这个像拖地长裙。”祁桑趁许风之不注意对着少年呲了下牙,一脸凶狠。

    “谢谢你没说我像卖保险的。”许流之说。

    “你即使像卖保险的,也是像业绩最高的那种。”祁桑用无比真诚的语气夸赞。

    “说正事。”许风之眼里还有半句话,说完赶紧走。

    “封杨,”许流之说,“我今天去陈家巷了。”

    “嚯,老封没难为你吧。”祁桑将后备垫着的枕头抱在胸前,目光灼灼。

    “没,封大爷挺好的。”

    “你虽然没过封杨那一关,但是居然搞定了老封。”祁桑拆开包瓜子倒在许风之手上,“三花有次在张文远那看病,封杨当时忙,就让张文远去送猫,据说后来他看见那条街都绕着走。”

    “封大爷跟封杨什么关系?看他俩长得也不像。”许流之问。

    祁桑嗑着瓜子说:“不知道,反正不是亲父子。”

    “你跟封杨这么熟都不知道?”少年问。

    祁桑尽量自然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许流之莫名一阵焦躁,现在是晚上十点钟,封杨在家,张文远也在家,稍稍联想一下就知道两人会干什么。他捋了捋头发点开微博私信。

    陆希尔:身体不舒服,睡了一天。

    陆希尔:抱歉啊没看到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