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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傅泽宇一行人走去篮球场的过程中,其实苏立宣也看见了钟濡沫,就像钟濡沫在几个人中只看见了苏立宣一样。

    他们唯一的默契就是都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钟濡沫穿着墨色圆领长袖卫衣在球场边闲逛,走到一个地方还会停留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苏立宣觉得钟濡沫这样走走停停的状态很特别。

    后来在俞凡说她叫“钟濡沫”时,苏立宣很开心——知道了她的名字。

    而这名字,竟是他一直认为特别的“钟濡沫”,特别的人确实应该有一个特别的名字。

    苏立宣一时忘了“钟濡沫”这个名字是挂在年级排名第一的,他因为钟濡沫傲人的成绩自卑,可是现在竟又庆幸她的名字是自己所想的那一个。

    爱一个人是会自卑,可是自卑也敌不过窃喜。

    他们几个人一起走到篮球场,这段时间里苏立宣的视线一直在钟濡沫身上。

    他看着钟濡沫想走近他们,可是在几步之后又往远离他们的方向走去。犹犹豫豫地徘徊,苏立宣一直当她这种行为是学习成绩好的人特有的。

    苏立宣在钟濡沫面前极其自卑,甚至失去了本该有的判断力——学习成绩好的人就会和其他同学不一样,这样的鬼话也能被他认为是真理。

    苏立宣真真是不知道钟濡沫那些刻意伪装的小心思。

    她要装得不在意,很随意。

    一直保持着和他们几个很远的距离,搞不懂的人还以为她这是要故意引起这群人中某个人的注意。俞凡很卖力地叫钟濡沫过来,钟濡沫也还是在尽力保持自己的随意。

    她就没有觉得这样太刻意了吗?

    哪怕苏立宣去体育用品保管室拿出篮球,扔给的时候,钟濡沫也只是在心里极力说服自己靠近一点,就一点儿也行。可她那股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心思,愣是要站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最后还是这股莫名想法占了上风。

    一直到几个男生正式上篮球场训练,主要是苏立宣上场了,还有几个在场下。钟濡沫才应了俞凡的叫唤,和俞凡一起在球场旁边看傅泽宇打球。

    俞凡总是想强迫钟濡沫为傅泽宇大喊加油,钟濡沫始终没有喊过一句。就算是要喊加油,对象也只会是苏立宣。

    钟濡沫很想很想为眼前这个男孩加油,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有的时候钟濡沫也会讨厌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好装的呢?想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他人的看法,像俞凡那样活得简简单单不是挺好的吗?

    年级第一这个称号,无形中给了钟濡沫很大的压力。

    苏立宣在球场上运球、投篮、奔跑……

    篮球已经让苏立宣足够累了,可是苏立宣仍然在其中抽出时间,空出眼神中的一席之地来给钟濡沫。

    他总是偶尔的空歇时间转过头看场边的钟濡沫,苏立宣希望自己这样直白的注视,钟濡沫能够看到,能够发现。

    事实上,钟濡沫确实也注意到苏立宣有意看向她,钟濡沫可以发誓——这绝对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对方确实有意看向这边。

    苏立宣看向钟濡沫,头发因为大量出汗而湿了,阳光打过来从苏立宣汗淋淋的头发照至全身,此时,少年正好,阳光正好,一切都那么合适。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钟濡沫日记上的那个他。

    那篇日记的日期是2001年10月2日,市里的小吃街第一次营业,钟濡沫与苏立宣第一次相遇。正是在那一天,钟濡沫记住了这个男孩的模样。

    日记也是关于男孩的。

    今天很巧,我遇见了一个和我同时说了同样一句话的人,是个男生。我抬头时,看见他也正在看我,可能我们都好奇对方吧。他留了刘海,我在学校很少见男生剪那种发型。眼睛很大很深邃,刘海丝毫没有掩盖住浓浓有型的眉毛,眉宇间可见英气。鼻梁很高,从正面看去似乎成一条直线,如果是侧视,一定很好看。皮肤很白净,却也长了几颗痘痘,还好没有影响整体样貌。可是,奇怪的是,从他的眼睛里,我似乎能看到一股淡淡的忧伤。他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此刻正在球场下挥汗的苏立宣,就像钟濡沫第一次遇见时一样。第一次遇见时,就只是那样一次抬头,彼此就在心里埋下深根,就等它长成大树的那一天。浸满彼此的心灵,就为那小小的爱萌发。

    钟濡沫清清楚楚看见、感受到苏立宣那眼神里面不同的信号,有喜欢吧,青春年少时萌发的不知名只能定义为喜欢的心头怦怦跳动。

    球场上的苏立宣,像极了每部言情小说里的白衣少年。

    “你青春的大好时光,幸好我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你,遇见了你青春的大好时光!”

    钟濡沫小声说道。

    说得正是她现在心里最最想的,遇见这么一个少年,钟濡沫后来的时光就都变了。

    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这样的,总是会在某个不知名的日子里遇见一个不知名的人,后来的日子就因那个人而变了。

    无论改变是否是自己想要的,可是改变就是发生了。

    至少钟濡沫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