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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哲早熟,他不是不知道怎么自救,是放弃了报警。

    他怕报警后,不仅刘叔要进监狱,父母也会。

    父母根本不想要他,生下他纯粹是个意外。没有人为明哲的降生喝彩,他的乖巧懂事,看在他们眼中就是沉闷阴郁。

    而刘叔白嫖一个小沙包。

    各取所取,两家人都很开心。

    明哲很好养,刘叔吃饭的时候分他一口,饿不死他就成。

    现在是九年义务教育,上学不花钱。明哲不定饭,带点早餐当午饭。

    刘叔不给他钱,他自己去垃圾桶里翻文具和练习册。

    在刘叔的计划里,明哲不需要上高中,十六岁一到就出去打工。

    孩子特别懂事,养他比养狗都轻松。不仅不费钱,几年后还能小赚一笔。

    明哲很聪明,大人的小心思,他都猜到了。

    硕大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浑身疼得厉害。

    不远处就是餐桌,明哲手脚并用,想爬到餐桌下躲藏起来。

    被打得青紫的手刚刚碰到桌腿,刘叔拖住他脚踝,将他硬生生拖拽回来。

    明父揪住他头发,用力扇他的脸,“你还敢躲你还敢躲老子他妈的生你养你,你还敢报警”

    往常挨打,明哲都不出声。

    这回可能是打得太狠,他不住地哭喊求饶,尖声叫着爸爸。

    明父一松手,明哲软倒在地上,瘦小的身子蜷缩起来。

    无论他怎么躲,都躲不开明父的拳头。

    刘叔见打他不用承担任何后果,也抽出自己的腰带。

    明母站在一边看着,嘴上说着行了行了,手上却没有半点阻拦的动作。

    疼痛在明哲身上蔓延,从皮肤一点点渗透进骨髓,最后直入灵魂。

    在夏季闷热的夜晚,他却冷到不住颤抖。

    明哲疼得直抽搐,向一旁的明母伸出手,“妈妈,救我”

    明母看了他一眼,确定不会出人命,便收回目光。

    这一幕映在明哲充血的瞳孔里,痛苦逐渐转化为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

    他吐出一口血沫,直直地望着眼前的几人。

    明哲怕自己报警,爸妈会进监狱。他以为只要懂事听话,爸妈就会爱他。

    既然厌恶他,为什么要生下他

    皮带抽在他脸上,彻底抽碎明哲心中最后一丝期望。

    一个小黑影躲躲藏藏地飞到明哲面前,在见到他脸上的血后,张牙舞爪地挥舞起美工刀。

    视线落在小泥人身上,明哲瞳孔逐渐聚焦。

    原本已经跌到负30的活力值,忽然以及快的速度回升。

    他挣扎着伸出手,按住小超人的小披风。

    房间里很吵闹,只有楚时辞能听到明哲的说话声。

    “餐桌上那把水果刀,上面有他们三个的指纹。哥,救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皮带抽得闷哼一声,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楚时辞愣了愣,很快明白明哲的意思。

    他把美工刀扔到一边,猛地从地面飞起来。

    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三个大人怔怔地看着漂浮在半空的橡皮泥小人,刘叔震惊地揉揉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下一秒,小泥人抱着水果刀冲向三人。

    他飞行速度很快,水果刀一下下捅进他们的身体。

    他们想抓他也抓不住,想逃跑也会被拦下。

    不过一分钟,刘叔身上就出现五六个血窟窿。

    楚时辞抱着染血的刀,眼中满是怒火。

    明哲这两年受过的苦,都要他们还回来。

    等客厅彻底乱做一团时,明哲挣扎着爬过去,从掉在地上的书包里,拿出他的手机。

    报警电话打出去没几秒,话筒里就传出接线员的声音。

    明哲缩在餐桌下,无助地哽咽道“警察姐姐,救救我。爸妈和叔叔他们他们在拿刀互捅,好可怕”

    发现对面是个正在哭泣的小孩,女接线员声音变得更加柔和,试图隔着话筒安慰他。

    明哲擦擦眼前的血,看着尖叫逃窜的三人,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不知道,我害怕他们跟之前一样,一直打我。打了没一会,就开始互相打。姐姐,姐姐我害怕他们变得好奇怪,一直在说什么有鬼。到处乱抓还拿刀互相捅”

    他顿了顿,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又在接线员的安抚下,勉强恢复镇定。

    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与倒在地上的刘叔对视。

    “他们是疯了么我听姐姐的话,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快点过来,明哲不怕。”

    z市是中小型城市,治安良好。除了偶尔有些抢劫案盗窃案,这里几乎没出现过什么大案。

    昨晚一个12岁男孩报警求助,在电话里,男孩声音虚弱,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他吓坏了,一直惊恐哭泣,显得无助又可怜。

    当地警方迅速出警,他们破门而入时,都被客厅里的场景震惊得愣住。

    墙上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一个中年女人边惊声尖叫,边胡乱挥舞水果刀。

    两个男人倒在地上,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叫嚷,身上鲜血淋漓,看不到一块好肉。

    一见到警察,他们便扑过去,像撞了邪般,大喊着有鬼。

    报警求助的男孩缩在餐桌下,紧紧地握着老旧的手机。

    直到几个女警过来安抚,他才敢爬出去。

    水果刀上只有现场几人的指纹,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报警的小孩叫明哲,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连走路都是问题,根本没有伤人的能力。

    他全程与接线员保持通话,不存在爆发出第二人格的可能。

    三个大人是他的父母和邻居刘叔,他们坚称看见了会飞的橡皮泥小人。就是那个小泥人,抱着水果刀把他们捅成这样。

    警察在现场找到了染血的小人,是明哲自己捏的小玩具。

    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橡皮泥玩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三人身上伤口切入的力度很轻,深浅程度与成年人的力量不符,但橡皮泥杀人更不现实。

    那小玩具都被拆分检查过了,原材料只有牙签和橡皮泥。

    最后明哲父母和刘叔身体基本恢复,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明哲在女警的陪同下,和父母告别。

    他爸妈拼命叫嚷,“我们没有疯橡皮泥飞了,我们三个都看到了小哲,小哲你也看到了,对么”

    楚时辞捅人的时候针对刘叔,刘叔疯得更加严重,看见麻雀飞过都要惊声尖叫。

    明哲吓得缩缩脖子,躲在女警身后摇头“爸爸妈妈,你们好好治疗,一定要听医生的话。”

    父母双双进入精神病院,爷爷去世,奶奶出院后,开始照顾明哲。

    明哲父母已经还清房贷,他们在z市有两套房产和一些存款,明哲省吃俭用,一年花不了几个钱,足够他活到成年。

    结案后,警察将橡皮泥小人还给明哲。

    等离开警察的视线范围,刚刚还一动不动的橡皮泥小人,忽然活过来。

    明哲摸摸小人的脑袋,抿抿唇轻声道“辛苦你了,哥。”

    明哲搬到刘叔家隔壁的房子。

    这是他父母的房产,他跟奶奶一起住在这。

    在城市另一端的房子,地理条件比这边要好很多,但距离明哲的学校太远。

    在楚时辞的建议下,明哲把那套房子租了出去。

    明哲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奶奶是个和善的老人,对小孙子十分疼爱。

    明哲被虐待的事情,她长期住院,并不知情。

    她在农村待了一辈子,懂的不多。觉得明哲学习好,懂事还有出息。

    明哲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房子出租的事情很顺利,明哲有了一笔还算稳定的收入来源。

    距离明哲父母入院,已经过了两周。

    明哲被打得很惨,直到现在,身上还有浅浅的淤青。

    额头左侧,靠近发际线的位置,留有长度三厘米左右的伤疤。如果不做除疤手术,估计要陪伴他一生。

    按照伤情来看,刘叔和他父母就算不进精神病院,也要因故意伤害罪入狱。

    这段时间,楚时辞一直在观察男主的状态。

    明哲似乎变得更没安全感了。

    他给楚时辞做了一个小衣服,串上绳子,做成吊坠。

    明哲去哪,楚时辞就要跟着去哪。

    连洗澡都要带进浴室,放在置物台上,确保楚时辞每时每刻都处于他视野之内。

    明哲请了病假,最近一直没上学。

    连着几个周六,都没有去网吧看他小群。

    楚时辞教会他如何缴纳各项费用后,他就闷在房子里,哪都不去。

    天天死守着楚时辞,经常盯着他出神。活力值上蹿下跳,在10到30之间疯狂波动。

    星期一的晚上,奶奶照例出去跳广场舞。

    明哲坐在书桌前,摆弄他的小超人。

    楚时辞按住他的手,担忧地问“小哲,你最近怎么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

    明哲没吭声,稚嫩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你已经两天没说话了,我很担心。”

    似乎是为了让他安心,明哲嗯了一声。

    楚时辞尝试换位思考,“是之前的事,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么”

    他飞到明哲面前,轻轻蹭着他的脸颊,“没事的明哲,他们都入院了,没个十几年出不来。你现在还小,已经申请政府补贴,钱的问题也不用发愁。以后不会有人打你,你安全了小哲。”

    明哲沉默地摇摇头,继续低头摆弄橡皮泥。

    楚时辞得不到回应,开始在他面前乱飞,边飞边喊小哲。

    他想靠噪音,把明哲弄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