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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梅二与道人交好,杂家本以为是好事,毕竟道士在哥老会年岁不短了,能力非凡,梅二受其保护杂家放心得很。谁料到最后会是这般下场……”

    刘公公语气逐渐哀怨,表情也平和下来。

    “杂家流离多年,若不是受了掌柜帮衬,早就不知身死何处。现如今老掌柜找杂家要人,就算是你们不来,杂家也决意舍命了。召集杨九于开堂之日助力杀曹,以此向郑道士表明心迹,也是为救人所做的准备啊!”

    讲到这里,刘公公又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至于让启林认父,乃是杂家喜爱你,这才借坡下驴……”

    我虽然觉得老头的算计十分诡诈,但他此刻眼神真挚恳切,也就没有出言指明他这是趁火打劫!是趁人之危!

    周玖良抬了抬眉毛,说道:“梅二公子的身世之谜已解,刘老您深明大义,晚辈佩服!”

    宋渊有些气不愤地说道:“这梅二公子也太脆弱了,遇事怎能自暴自弃,说死就死!家大业大的,回去当了家,再调集人来,他完全可以弄死曹仁玉,报仇雪恨啊!刘老,您说他这是何苦呢?”

    刘公公面色一沉,不耐烦道:“杂家又不是那戏子肚里的蛔虫!今晚烟鬼就要做法救人,待他活回来,你自己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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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至一更天,郑道士将梅二公子抬到正殿中央,交待众人回避,只留了杨九爷陪同。

    他又将古桃拘魂扣塞入梅二的口中,端来一盆水泼到五花大绑的曹仁玉身上,开始做法。

    众人挤在战尸怪那日,我和周玖良躲藏的偏殿内。

    门被染了墨贴了符的棉绳拴住,说是怕阳气过重,冲撞了归来的魂魄。

    宋渊站在门边,手握剑柄,不敢怠慢,似有心事般来回踱步。

    刘公公紧挨着我坐,眼看他自摘下拘魂扣起,便愈发虚弱,面色灰白,一阵阵倒抽气。

    我知道他这是快要归西,心中不免难过,于是将手递给他,任由老头紧紧捏住。

    不一会儿,该是曹仁玉醒过来了,院内传来杀猪般的叫唤。

    泉叔嫌弃地说:“这畜生三日昏迷,水米未进,竟然还有气力!”

    刘公公强撑着一点意识,笑道:“这才好呢,他叫得越响,生气越旺,拘魂扣就越是喜欢!”

    在场的人都不曾见识过献祭人命的法术,兴奋之余还是有些害怕的。

    云生坐在墙角默不作声,眼睛却一直往窗户那边瞟,似乎很担心外面。

    泉叔蹲了过去,安慰他道:“曹仁玉知道的事儿,等今天一过,便只有你我知道,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我是不会告密的。”

    来不及深究他们的对话,外面又传来一阵哭喊,爹啊娘啊的甚是凄惨。

    周玖良有些坐不住了,问刘公公还要多久才完。

    刘公公咳了几声,勉强回答说只需一刻左右,众人又问过程,老头似乎没了说话的力气,只用长指甲在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

    这法术真的就只是杀一人,再救一人那么简单吗?

    外面的动静忽然停止,众人皆屏住呼吸,猜想着曹仁玉应该已是死人,此刻就等梅二醒来了。

    从破洞的窗户向外偷看,只见曹仁玉确实倒在院子正中,也不知是被如何弄死的。

    杨九爷和郑道士正不慌不忙地继续,那熟练的动作让人不禁猜想,这是他们第几次做此种法术了?

    二人分别将十个浅黄的灯笼点上,沿屋檐一一挂好,并在每个灯笼下面的地缝里都插了三支香。

    每一次插香,道士都念着含混的咒语,模样虔诚。

    杨九爷负责的部分也完成了,两人便合力将梅二的身体搬到院中,放在一把椅子上,摆成端坐的状态。

    伴着清脆的铃声,一阵强劲的风灌到院子中来,灯笼随之摇动,敲打着房檐和柱子,发出啪啪的声音。

    郑道士立马将椅子周边一圈符纸点燃,只在正面留了个缺口,然后站到梅二身后,将铃铛放在他的头顶,开始急急摇动。

    那阵风左扑右卷,将院内的落叶翻动得有形,如同一只透明的鸟,失了方向般四处逃窜,但还是大致朝着端坐的梅二去的。

    风将梅二公子的亵襟①吹开个豁口,便没了动静,就像是进入到了他身体内。

    郑道士见状,马上放下铃铛,从袖中抽出一条书写了红色符咒的长绫,将梅二的身体绑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