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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饱食君之粱肉,自当践行主辱臣死之道理,不止是他们,蠃亦是如此,若主人遇险,不挺身向前,说不过去。”

费潜扭头望向蠃,眼神复杂,半晌,艰涩地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之死,皆是我之罪,决不能这么算了,杀我五人,日后我定要杀他五百人,五千人来偿还……”

说着说着,费潜渐渐开始走神了,眼里泛起阴鸷的凶光,稚嫩的脸上杀气越来越重。

“太心慈手软了,早该下狠手,让他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迟早要弄死他们全部的,又何必好心地让他们多活几年?”

“五百人,五千人?不够……我一定要弄死他们,回去就提前开始,趁着殷商国力强盛,把历史的进程提前,抓姬昌,杀姬发……”

“嘿嘿嘿,真当我软弱可欺吗,想杀我,都给我死……正好,我所见的殷商,是值得继续存在的王朝,我跟你们干定了!你们这些狗杂碎,都是些乱臣贼子,你们没有作乱的机会了!等着我回去一个个把你们灭了!”

眼睛映着火光,如同鬼火跳动一般,嘴里还说着可怕的混乱的话,这情形越来越诡异了,蠃被费潜吓得心里直突突。

“莫非鬼神附体,主人?主人!”蠃在费潜耳边呼唤着,却无法让他清醒过来,他不停呆滞地呓语着,口中尽是杀戮与复仇。

气得魔怔了这是?蠃实在没办法,怕出什么毛病,只能壮着胆子,打了费潜一拳。打在后颈上,本来只是想惊醒费潜的,没太重,应该不足以打晕人,可费潜却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蠃大惊失色,慌忙查看,发现费潜并无危险,只是昏睡过去,紊乱的气息反倒逐渐平稳下来,这才长出一口气。

看看兔子肉都快烤糊了,费潜又不吃,蠃轻手轻脚地起身,召唤学员们一起把兔肉分了。几只兔子几十个人,一人也就吃到一两口,聊胜于无,而后他们收队回到费潜和费石身边,聚拢成一圈,替他们遮蔽风霜。

……

“好饿……”费潜缓缓睁开眼,四下扫视,发现夜幕已经撤去,晨光洒落。

“主人,您醒了?几位兄弟已去寻觅猎物,河水附近鼠兔颇多,稍时便可返回。”正在将昨夜的余火重新引燃的蠃一扭身冲到费潜身边,一边说着,一边盯着他的眼睛,仔细打量。

发现费潜眼里除了刚刚睡醒的朦胧昏沉,并不见昨夜那般凶狠戾气,蠃暗自松了口气。

“哦……你刚才叫我什么?你何时又开始叫我主人?”费潜古怪地看着蠃。

“从昨日开始啊,主人不记得了?那主人可还记得昨夜间说过什么?”蠃试探地问道。

“说过什么?没说过什么吧……我好像吃过兔肉就睡着了?不对,没吃着就睡过去了,你们是不是把兔子吃光了也不叫我?”费潜说着,捶了蠃一拳。

看来真的是鬼神附体,如今清醒后全忘了,这下应该好了。蠃心下这般判断着,放下心来。

他却没有注意到费潜揉着后颈,瞄着他的古怪眼神,以及谎言得逞的微表情。

去寻找猎物的人回来了,他们虽然遇到几头鹿,可惜太过机警,还没靠近就跑了,最后只带回几只野兔和地鼠,勉强够分来填填肚子。

费石还没有醒,令人担忧,唯一的好消息是没有发烧,这也是费潜能守住希望之火的关键,这说明或许是费石身体强,或许是那土方法有些效果,总之他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不能让伤者饿着,费潜抽出腰间君王之剑,无比锋利,象征权威的宝剑被用来切肉,把不知道是兔子还是老鼠的肉细细切碎,变成肉酱,混着雪水喂给费石。

费石伤口在背后,只能卧着,喂食很不方便,只有几个人合力将他抬起,小心翼翼地侧过半边身子,由费潜用树棍撬开嘴,把肉和水给他灌进去。

在守护费石的过程中,打猎,喂食的流程不断重复着,无法离开此地,一连过去三天,如果不是没有追兵渡河来寻找,只怕要遭遇险境。

好在第三天的下午,费石终于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睁开了眼睛。透过粘在眼睑上的污渍,他看到了围拢在身边的兄弟们,还有脸色奇怪的费潜。

“大人,你们……”

费潜一巴掌拍在费石没有受伤的腿上,声音发颤地又骂又笑。

“哈哈哈他妈的,你这夯货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都要急死老子了!?总算活过来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