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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个贵客自然就是李恪三人了。

徐惠带着馨儿跟着李恪上了后面的一座小楼,小楼不是很起眼,但是装修倒也算别致不落俗套,里面并不见金玉满堂,倒是多见书画作品和国外的新奇玩意儿;室内闻不到很多脂粉香气,倒是檀香缭绕之余果香四溢;房间内不见珍珠宝石的珠帘,只有两片倦烟纱将内外两间隐约隔开;这里看起来并不像某个娘子的居所,倒像是哪个郎君的书房。

引路的小厮将他们三人引至花厅之后叫了个丫头进来备上了茶点就退下了,只说月儿姑娘很快就来,让他们稍候。

徐惠见到这样便知道这李恪和那月儿姑娘一定有着很特别的关系,否则是不会有这样随时拜访的权利的,月儿姑娘此时定时在与今日的客人把酒言欢,他们却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见到。徐惠虽然猜想其中多有内情,但却是不好多问,加上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不免有些不自在,因此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

不多时有人轻轻的打开了房门,一个脚步轻盈、长相灵动、身着白纱齐胸襦裙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巧笑着看向房间里的每个人,对李恪笑到:“李郎今日怎的来了?你与奴家上次一别已有一载有余,月儿以为李郎把奴家忘了,近日总是惦着你呢,不想今日你竟来了。怎么?今日来是给奴家介绍新客人的,奴家可不好这口啊?”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会忘了你呢?哪一次我从外面回到长安不来你这坐坐?只可惜月娘子这样抢手,想要见你的人岂止千百人,又怎么是我这等俗人能随便见的?”李恪打趣着道,然后便给徐惠和月儿姑娘互相介绍,却只说了名字其余并未多言。

徐惠听他这样介绍自己心下稍安,她还是比较担心自己女儿身这件事被单独提及的,毕竟在这个年代她这样的女子出入风月场所实在是不合适,闹不好要被人嘲笑。

哪知这月儿姑娘很快就点破了她的女性身份,只听她道,“徐娘子,这名字好生端庄。”她掩嘴一笑并没有表现出惊诧之意,“别客气,李郎的朋友就是我月儿的朋友,在我这里不必拘束。”说着又问要吃什么菜饮什么酒。

徐惠见这月儿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性别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难道自己就长得这么有女性特征吗?不过她看月儿姑娘那豪爽的样子,便没有什么距离感了,继而也就不介意人家认出她的性别了。

于是徐惠笑着对月儿说“吃什么无所谓,只是久仰芳名,都说闻名不如见面,所以忍不住过来一睹芳容,今日一见,月儿姑娘果然与众不同。若是月儿姑娘不介意,以后你就叫我小字珑珑,我就叫你月儿如何?”

那月儿姑娘见徐惠没什么大家闺秀的架子,没有嫌弃她的身份,还主动过来交好,不由得对徐惠另眼相看。心中暗暗欣喜,果然李恪带来的人都不是那等世俗之辈,于是笑盈盈的答应了。

月儿礼数很是周到,猜想几人深夜到访此时定是腹中空空,赶紧吩咐下去准备酒宴,要和自己的朋友好生聚聚,今夜要一醉方休。不一会儿就有人把酒菜端了上来,几个人一杯酒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几番交流之后徐惠也了解到了月儿的身世。

原来月儿是齐州人氏,本姓穆,穆家是当地的乡绅,原本家境还算殷实,但由于月儿天生丽质,贞观七年年仅十岁的月儿就被当地恶霸看上。其后多次到穆家以提亲为名进行骚扰,月儿的父亲怎么忍心自己的掌上明珠就被这样的混混亵渎呢,多次拒绝都没有让该恶霸放弃,反而进行威胁恐吓,那恶霸最后甚至使了计谋,将穆家二老设计致死。

且那恶霸与地方官私下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事情一发生就被压下了,整个穆家只剩月儿自己,一些亲戚因顾忌恶霸的yín威也不敢干涉甚至纷纷搬家,孤苦无依的月儿无人帮衬,无从告状几乎就要落入恶人手中。可巧上天有眼,未过几日齐州新任刺史前来赴任,要彻查当地所有冤假错案,穆家之事没有案宗本不在翻案计划当中。但天无绝人之路,让月儿在路上遇见了刚刚进城赴任的刺史,因此沉冤得雪,那恶霸得到的应有的惩罚,也亏得这位刺史大人的庇佑,月儿从此不再流落街头,在刺史府有了自己的一处存身之所。

只是好景不长,贞观八年那刺史便收到上命,令他去益州领大都督之位,要说大都督自然要比刺史之位显赫,所要管辖的州郡也要比刺史多,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职位。那位刺史此时也只有十几岁,所以他担心月儿自己孤独无依,若是他走了,月儿该怎么办?于是他上书请命,言明自己还小,不能担当大都督之职,还望在齐州多做历练。皇上收到这样的上书,连连夸赞他谦逊自持,于是便令他遥领大都督之位,在益州再设副职以处理州内大小事宜。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在他回京复命的的时候皇上再次下诏令他前往潭州任都督之职,可是这一次无论他再如何推辞都没有再回到齐州。皇上下令准其不去潭州,但是却要留在长安,不能再回齐州。无奈只能寄去书信一封跟月儿说明缘由,懂事的月儿明白自己不能耽误对方的前程,也不能一直跟着他,这样对他名誉有损,所以主动跟他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而且那恶霸已经不在,没人会再欺负她了,自己会好好留在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