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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气开声,满菊用字正腔圆的陕北味官话抑扬顿挫地念完了这首《春望》,意境韵味是不用想了,可好歹它全了!趁这点功夫,小丫头心念电闪,已经为这诗的出处编了三个故事,打了N编腹稿,正盘算着究竟是“潦倒书生游学吟颂说”更令人信服,还是“村头老丐临终念诗说”合适。总之,殊途同归,中心思想是查对无证,无迹可寻,更要兼容合理党……

    谢琚懒洋洋地踞坐于榻,听着满菊念完诗句,击掌而笑:“甚妙!如此才有些滋味,诵之唇舌生甘。”他端起几上一碗尤冒热气的绿色茶汤,慢饮轻啜。

    满菊不忍心地扭偏头,实在不想看,这年头饮的都是什么茶啊?!茶糊糊捣烂加点姜蒜调料,煮成绿酱汤似的一碗,滋味她是还没机会尝试,光看那模样和配料,真是倒贴她都喝不下去。

    谢琚这碗看上去没象以前她在曹婆子处看到的那种附庸风雅喝的茶汤之可怕,没闻到姜蒜调料味,倒是有点果香,兴许放了果子干,但这形象也好不到那里去——墨绿的酱汤里几块可疑的深棕色不明物体起起伏伏,偏生公子哥还一派尝到珍味佳肴的模样,轻啜慢饮,不亦乐乎。

    谢琚放下茶碗,长笑一声:“品茗颂诗,何其风雅,人道‘水厄’,吾之赏心乐事也!”

    半文半白地拽了句文,满菊真想掏掏耳朵,半通半不懂啊!

    公子爷大概也没想过让个小丫头当他的知音,话风一转,落到了诗上:“龙轩辕虽恶谥为‘厉’,其人暴慢无亲、好内远礼,又喜作奇技yín巧,以悦妇人,却唯诗、书二字可流芳百世。可惜流传至本朝的,只余这‘轩辕残章’和‘华隶’了。”

    龙……轩辕?满菊竖着耳朵,满头雾水地听谢琚拽了长长的一句文,CPU奋力超频试图破译,什么暴龙亲亲,□□□□……大至听明白这龙轩辕不是个好东西,又残暴又好色啥啥的,反正稀里糊涂不是好话,只有一点明确,这诗和隶书都是这坏蛋流传下来的。

    谢琚看着傻丫头呆滞到茫然的表情,甚觉可笑,一时觉得这颜色欠佳的小丫头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尤可博君一乐,便难得好心情地有耐心为仆下解说一番:“华帝龙轩辕起于微末,百战得国,好色厌礼,穷兵黩武,虽二世而亡,却是大大有名的一代帝王。莫非乡间穷陋,未曾听闻过?”

    噢,华帝谥厉,应该就是春芷丫头提起过的那位华厉帝!满菊终于恍然大悟。不过听起来这位姓名恶俗,如同前世□□十年代武侠小说主角的龙轩辕不像是个文采风流的,如此耳熟又套路的种马霸业,外加疑似文抄事迹……怎么想怎么觉着这龙轩辕是个典型□□男啊!只不过结局太不□□了。

    满菊正想得出神,谢琚起身下地,趿着木屐,啪嗒啪嗒,慢慢绕着跪伏于地的小丫头转了半圈,伏身贴近她的耳鬓,低吟般问:“既未听过华厉帝,不知惜福你是如何能诵轩辕词,还能识得华隶之书?莫非今之农家幼女都生而知之,能书会诵?”

    并未束起的乌黑长发随着他的姿势披拂下来,有一些散落在满菊的肩头,柔软顺滑的长发搅得她脖颈痒飕飕的,想挠又不敢挠,青年男子湿热的呼吸吐在敏感的耳边,更是逼供的绝大杀器!

    满菊的一大半注意力给了毫不争气、红得透顶的耳朵,以及耳边的诱供者,余下的那点可怜自制力,竟然超水平发挥支撑住了理智,颏颏巴巴地说完了“潦倒书生游学吟颂说”,稍带解释了一句自己也就听他吟颂了几首,并未听其解说,因而不知诗出龙轩辕,更不知华厉帝为谁。听到能生记下来的极少,能识的字更是少的可怜。就连刚才的诵读也是连蒙带猜,多亏当日听公子爷诵了好几遍,才回想起来的,如此种种。

    “哦——”谢琚漫应一声,“原来如此。”踢踏踢踏几步,转身又坐回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