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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想想也是,就开门见山说道:“胡家四少爷胡建阳的事儿,你听过没有?”

    胡家四少爷胡建阳去年与穆凌云一同乡试,不过得了十三名。

    虽然是个好不错的名次,可对于得了解元的穆凌云来说,却是差强人意。

    小刘氏唤大刘氏姑姑,孩子叫大刘氏姑婆婆,周氏与大刘氏是妯娌,自然也叫姑婆婆了。

    周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孩子,身上没有准备,便将腰间荷包里,几个海棠花的银络子给她玩。

    小刘氏客气推辞一番,也就收了,让丫鬟过来带聪莹出去。筆趣庫

    周氏见小刘氏在,也不好说话。

    刘氏就道:“我这娘家侄女也不是外人,说起来日后与你家还要亲上加亲呢,嫂子有什么话就直说。”

    周氏被她几句反问气得不行,勉强镇定住面色,慢慢说理:“针线房是个小差事……库房是府中财帛所在,不回禀老爷怎么行?”

    周氏习惯了用穆立去制约严氏,运用起来已得心应手。

    若非上一次穆春跟穆立告状,周氏还秉承着不给长辈添麻烦的孝顺之心,一个人苦苦应对严氏的无理取闹呢。

    “老太爷清明节才回来扫墓了,这四月都还没过完呢,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严氏画得细细长长的柳眉倒竖,不耐烦与周氏掰扯:“那就让穆秋先去针线房,老太爷回来了再管库房。”

    有什么油水别让穆春一个人捞了去呀。

    穆春听了气得发抖,心里恨恨咒骂严氏,面上却已沉稳许多,虽做不到波澜不惊,却也只有一小点神色变化:“穆秋比我小两岁,等两年之后,针线房归她管吧。不急于一时。”

    严氏听了冷笑:“你觉得她小,我瞧着可不小。若是定下亲事来,再学可就迟了。”

    她转向周氏,咄咄逼人:“大嫂,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怎么穆春能管针线房,穆秋就不行?厚此薄彼,你作为当家人,可不怕别人说闲话,说你偏心!”

    周氏淡然道:“那就等穆秋十五岁时,针线房给她管。”

    “我看你们母女两个串通了,就是成心的。”严氏气得口不择言:“两年还指不定什么变数呢,你们就是搪塞我,欺负二房。”

    穆春见严氏越说越没谱,忍不住呛她:“不要紧,两年时间,也不会出什么变数的。”

    “怎么不会,也许穆秋就说了人家。”严氏对于儿女婚嫁,不像周氏那样谨言慎行,从来觉得天经地义:“到时候,她不会管家,如何当人家太太?”

    周氏听见她当着穆春的面说婚嫁之事,不成体统,正待说话,穆春已幽幽开口:“急什么?我当姐姐的还未嫁,她当妹妹的怎么能出阁?”

    “你都及笄了,快得很。”严氏未觉不妥,竟然当真与侄女聊起婚事来。

    周氏呵斥道:“二弟妹!”

    又冲穆春怒道:“春儿,胡诌什么呢?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回你屋子去。”

    穆春见周氏动怒,知道说话忘形了,起身告辞。

    临了对严氏冷不丁来一句:“我为了三妹妹,拖上好几年,永远不出阁,也行的。”

    严氏被她冷幽幽的话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只留下一个背影。

    她心里十分骇然,若是穆春真做得出来的话,穆秋的亲事还真的会耽误下去。

    只是,她又劝慰自己,小孩子家家,说的都是胡话,当不得真。

    待看周氏时,她也明显被穆春的话吓唬到了,与严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毕竟,穆春方才说话的语气,既没带着怒气,也没带着挪瑜。

    反而是极端平静淡然,像是说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如同“我今日不想吃饭”一般,平淡无奇。

    严氏怒极,却无法出口反驳,只能狗急跳墙扔下一句:“要么,就让穆秋也管针线房,要么,谁都别管。”

    周氏还未说话,穆春忽然开口道:“可以呀,叫她来!”

    严氏见她妥协,以为是自己威逼有效,笑意盈盈:“还是穆春懂事,知道体贴妹妹。”

    穆春笑笑,没有说话。

    翌日一早,穆秋就来穆春屋里报道。

    昨日说好了,两个人共同管针线房,穆秋还特意换上了紫红色的显稳重些的衣裳。

    天气初热,绣娘们如今做的都是夏季的衣裳,料子薄,款式简单,活计也轻松。

    “今日针线房由我和姐姐来管,你们都机灵些,别欺负我们年纪小,就不把我们当回事。你们做出来的衣裳,穿着出去是穆家的体面。若是谁让主子们丢了这份体面,那就别怪我……和姐姐不讲情面。”

    穆秋一来,环顾着十几位绣娘,铿锵有力说了上面一番话。

    穆春并不打扰穆秋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势头,而是等她义正言辞训完,笑着说道:“妹妹这词儿,说得真是好。”

    穆秋得意的点头,又对穆春道:“我让她们泡壶茶来,咱们坐下歇会儿吧。”

    听说是穆春让她来的针线房,穆秋又觉得这个姐姐和蔼可亲起来。

    穆春诧异道:“妹妹要坐在这里督工?”

    “那肯定啊,没有咱们监督,她们肯定偷懒。”穆秋不以为然坐下来,没看见有些绣娘脸上已经十分尴尬和紧张。

    “妹妹说得对。”穆春不理会玉梅的惊讶,也坐下来喝茶吃点心:“开始妹妹考虑得周到。”

    “那是自然,我做事还是很有天分的。”穆秋有些得意。

    这是她昨晚跟严氏商量许久后定下的策略,目的就是要给针线房的人来一个下马威,同时,也要显露出她与穆春管理方式不同的地方。

    穆春瞧着她小人得志的模样,并不阻拦,反而做足功夫,陪了一会儿就说乏了,给了穆秋一个人独揽大权的机会。

    到了晚上,就听说穆秋扣了一个绣娘一天的工钱,因为她出去净手的次数超过了五次,委实频繁了些。

    如此让穆秋当了三天的管事,针线房里的人叫苦不迭,却一个个都不敢吭声,只闷声做针线。

    只有穆秋得意洋洋,认为自己雷霆手段管教有方。

    有胆大的绣娘跟王嬷嬷说情,王嬷嬷仗义执言了几句,穆秋直接将她的工钱扣掉了半个月的。

    王嬷嬷这下子也不敢再出头,只私下跟周氏抱怨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