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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枚铜钱静静的躺在方桌之上,两反一正。

    果然是为了此事...

    面对周远山的诘问,韩复早有对策,不慌不忙的笑道:“世间铜钱一般无二,兄长此问,倒是难到我了。”

    “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周远山神色不悦,哼道:“周青说了,这是你给他的。也因如此,昨日婚宴方才闹出乱子,丢了周家脸面。”

    “是这三枚铜钱啊。”韩复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旋即懊恼道:“昨日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倍感吃惊。万没想到,当初好心却是换来这等结果。”

    “你是好心?”周远山冷笑斜视。

    不,我是真的想报复,以慰我心...韩复疑惑道:“不然呢?”

    说着,他怅然一叹,继续道:“兄长有所不知,我出身寒门,又初入周府,身上所有家当,便是这三文钱。而这三文钱,还是当日秦家羞辱我时拿出的...”

    悲愤的表情实在演不出来,韩复只得生硬的咬牙切齿。

    “自小到大,我还未曾受过那等羞辱,这三文钱一直随身携带,以便时刻警醒。”

    “那日小侄子去我院中看望,作为长辈,理应给点见面礼,但...”

    韩复长叹一声,神情无奈。

    “翻遍全身,除却三枚铜板,再无长物。谁知...”

    “所以,他向你吐痰,你不仅不去训斥,反而给予钱财...”周远山呵呵冷笑,深沉注视着韩复,说道:“你诗才无双,我由衷敬佩。但为了荣华富贵,甘为赘婿,又破坏...”

    话头打住,他继续说道:“却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心机,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只是将此心机用在孩子身上,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这是让他长长记性...

    “兄长,我当时初入周府,若是真的训斥侄子,真的好么?”韩复正了正神色,诚挚道:“况且,兄长也说了,他只是个孩子,与孩子较真,岂不失了长者身份?童言无忌,所为亦无忌,我又怎会怪责于他?”

    关于当时给钱动机,韩复咬死不承认。

    他也知道,只要他不承认,哪怕周远山恼火,却也无处发泄,只能匆匆了事。

    给晚辈钱,到哪都挑不出毛病。

    周远山怒极反笑,说道:“罢了,叫你来时,我便知此事说不出个子鼠丑牛,带走你的耻辱,也好以后时刻警醒之用。”

    “多谢兄长。”韩复抱拳作揖,摇头道:“这是我给侄子的见面礼...”

    “他不需要。”

    “好吧。”韩复无奈一叹,上前将三枚铜钱拿起,遂收入怀中。

    还能物归原主,属实令人欣慰。

    蚊子再小也是肉,韩复求之不得。

    周远山看着韩复将铜钱收起,垂起眸子,不冷不热的道:“此事青儿有错在先,我也不好问责什么,只是作为父亲,恼火在所难免...”

    嗯,是个通情达理的舅哥...韩复给予中肯评价。

    “但...”哪知,周远山话锋一转,抬眼注视韩复,一字一句的警告道:“莫要忘了你的身份,赘婿。”

    赘婿二字咬的极重,韩复却不为所动,面容平静的静待下文。

    赘婿而已,又不是一世,自答应入赘那一刻起,他便做好被人诟病的准备。

    所有隐忍,只为崛起于微末。

    他要用结果告知世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赘婿也能称帝。

    “何为赘婿,你得有个清晰的认知。”

    周远山没去注意韩复神色,而是自顾说着。

    “有史以来,凡男子,入赘者寡。”

    “因为一旦入赘,便丧失尊严人格,遭人唾弃白眼。”

    “前朝至今,赘婿与罪官、逃犯、商贾同等,实属下等。”

    “我说这些,并非刻意辱你。而是要告诉你,哪怕你诗情绝世,在选择入赘那刻起,所有才华尽数掩埋,无人再愿理你,因为那会有失身份。”

    “从今往后,你且本分一些,府内张扬一二,可以容忍,毕竟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

    “但在外面,你若动用心机,为周家招来麻烦...我不希望有那一天。”

    “若是不信,你大可出去走走,看看谁愿与你为伍。”

    “懂了么?”周远山凝视韩复,问道。

    这个舅哥什么性格...刀子嘴豆腐心?

    看似羞辱的话语,实则是从实际出发的谆谆敲打。

    若是脑子不灵之人,怕是听不出他弦外之音,毕竟...他说话不好听。

    韩复也知道,周远山说的正是事实。

    自他入赘开始,就迎来了一个难题。

    旁人看轻他赘婿身份,不愿与他交友,就无法扩展勋贵圈子的人脉。

    无法扩展人脉,则无法组建造反班底。

    办法总比困难多,总有破解之道。

    为今之计,还是在周远山这里扳回一局,谁叫他说话不好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