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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裴逐阳就用手托着脑袋了。

    这是他常用的休闲姿势,在平日里刷论坛的时候,或者眼下——听故事的时候。

    是的,听故事。

    许惜言确实说的很好听,但他不信。

    说是不信也不确切,他并没有怀疑许惜言在说谎,因为从认识许惜言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许惜言不怎么会说谎。

    许惜言只是选择性地阐述事实,通过开诚布公一些不重要的信息,隐瞒掉真正重要的事。

    确实无愧于他的名字,许惜言。

    惜言,惜言。

    听见了裴逐阳的传唤,郝州不敢再借着泡茶躲在厨房里,赶紧端着盘子走了出来。

    “喂喂,能不能尊重我一下。”许惜言嚷嚷道。

    郝州放杯子的手都抖了抖。

    裴逐阳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开口:“我不尊重你吗?我这不是很认真地在听你讲故事。”

    许惜言依然很不满:“什么叫讲故事,我说的可是镜像世界成立以来不为人知的黑暗密辛好吧。”

    “啪啪啪”

    裴逐阳配合地鼓掌。

    许惜言皱着眉头说:“好吧既然我说得太婉转了你理解不了,那我就说的直白一点,我是已死之人,你是我的契约者,这就是为什么我所有的生死局都是你带我过的,只不过你在镜化后把这件事给忘了,我也出于愧疚一直没告诉你,你变成这样并不是因为最终游戏,而是因为死神契约,确切地说是你正在最终游戏里的时候被我的死神契约给——。”

    裴逐阳打断了他漫长的前摇:“所以你是怎么死的?”

    许惜言一愣。

    裴逐阳沉默且探究地看着他。

    许惜言想了想,说道:“我嘛……我呀,应该是死在齐朝月手里的,具体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在我醒来前她就跑了,但我猜应该是这样……为了阻止你完成最终游戏,她半夜潜入我的房间,手起刀落,咔嚓一下——等我醒过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裴逐阳:“主城杀人?”

    许惜言摊手:“她知道我死不掉。我要是死了,齐朝月自然讨不到好,但实际上警卫队赶来的时候,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都把人家给整蒙了。”

    裴逐阳沉默地看着他。

    童琢顿时火了:“你在自己家都能被齐朝月下黑手?你也太废物了吧!”

    许惜言二次摊手:“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子啊。”

    裴逐阳看着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子,语气平淡地提问道:“她是怎么通过的顶上苍穹?”

    许惜言一下子卡了壳,他想了又想,决定贴个补丁:“哦是我记错了,当时我不在万魂岛内,所以才被齐朝月钻了空子。”

    这僵硬苍白的解释,让童琢都意识到了不对:“你……在老师挑战最终游戏期间,还敢往外跑?”

    许惜言:“那可不,艺高人胆大啊。”

    童琢不说话了,他回头看裴逐阳。

    虽然当年他并不知道老师要挑战最终游戏的事,但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许惜言在扯淡。

    裴逐阳依然托着脑袋听戏,他对许惜言这波自爆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他早就知道,许惜言并不擅长说谎,只擅长讲故事。

    故事里遗漏的细节,就是整件事真正重要的部分。

    在裴逐阳询问之前,许惜言在把众人的思路往亏欠死神之人的利益上引,大概营造了一种亏欠死神之人被迫损人利己的形象。

    这时候裴逐阳已经确定许惜言遗漏了一些重要的部分,因为如果许惜言真的是为了苟且偷生而要置他于死地的话,他根本没必要等八年。

    哪怕他因为镜化遗失了非常多的记忆,但那沉重的八年并不会随着记忆的消失而减轻一分。

    他不记得了,但他就是知道。

    许惜言既不贪生怕死,也不贪恋权势。

    他既然能耐得住整整八年,也就必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使用死神契约。

    如果说之前裴逐阳还有过一丝的怀疑,那么在许惜言为救童琢现身的时候,他便不再怀疑了。

    裴逐阳很确信,许惜言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他谋划了八年的某个计划,一定曾被他或是其他人否决过,许惜言宁可装疯卖傻也不愿意把计划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开诚布公,所有人都会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