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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与小琦进行了那次对话之后,许峰一直忍受着爱情之火的烧灼。

    那天琦哭着离开他之后,他就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疯狂状态之中。他心中明白自己目前的社会地位与一个艺术院校毕业的高材生之间那遥远的距离。

    许峰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在修迎风坝大水库,放炮时被石头击中了头部,抬到卫生院,就死了。这在许峰的心中记忆是极其清晰而伤痛的。那一年峰才九岁。峰正在教室里高声读着: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老师轻声地将他I叫了出来,说黑狗来接他回家。峰跟随黑狗一路小跑着回家时,看见自家地坪上站了好多人,妈妈正嘤嘤哭泣。

    “妈,我爷(ya爸爸,下同)呢?”

    “他死了。”娘嚎。娘哽着说:“小狗,你爷死了。”

    峰心中轰的一声响。爷怎么可以死呢?但不管峰怎么想,叔叔伯伯们还是将爷装在一个木匣子里,抬到后山埋掉了。后来,在某一个有雾的早晨,队长怒气冲冲从娘屋子里出来,峰跑进娘房子里看见娘挂在房中间晃荡,峰抱住娘的腿,嚎哭起来……峰从此跟着婶婶过活。

    上初二的那一年,队上把田分给了各家各户,人人喜气洋洋,只有峰感到了一种孤单和无奈。婶婶其实是一个不坏的人,但能力有限,而且学费开始涨价,叔叔说了,如今读书也没有什么用了,还不如回家来发家致富,赚几块钱,早点娶一房亲。峰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学校。

    之所以他没有象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加水份的作田汉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唯一的错误是他骨子里的那一份不安份的因子作怪。在他的头脑中,他的生命不应该是平淡的。

    在家的时候,他发疯似地看各种书,只要能够找得到的,他都看。十五岁那年,他跟一个跑江湖弹唱的走出了小村庄,背起简单的行李开始了流浪。

    若干年后,峰回到村里时,依然孑然一身。长满杂草的阶矶上鸟屎成堆,房上蛛网绸密。责任田早已被村民种上了庄稼。在这期间,他也曾谈过无数次恋爱,但每次都被他的羞怯和自卑以及他高不可攀的理想所扼杀。他的道德感阻止了他的突破。虽然他的胸毛已长得茂盛而乌黑发亮,脸上的棱角早已分明而成熟,但他依然固守着自己的童贞。村里人并不因此而感动,反而鄙视他的懦弱和无能。

    当然,他没有在村人的心里赢得地位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腰包里没有足够的钞票。峰默默地走进那间爬满青藤结满蛛网的小屋,依旧开始了他自己的生活。在那间小屋里,人们听见总是有悠扬的笛声传出来。人们不免叹息:笛子吹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当饭吃。

    但就在这一年的秋天,邮递员送来了一封完全改变了许峰的命运的信。这是某美术学院寄来的一封录取通知,这所远在北京的美术学院已正式录取他为校外生。这一殊荣使村人对他肃然起敬。在别人的介绍下,他被乡镇企业聘用,负责产品包装设计。

    就在这时,琦泛着诱人的芬芳弥漫了峰的日子。峰永远也不能忘记那个金光灿灿的美丽黄昏。他一看见从柳絮中走出来的接受了天地之灵气的风情万种的小女子,他便明白自己多年的等待、寻找、吃苦都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