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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浮岚!”

    回想着儿时与赵浮岚在海会寺的那段相处时光,又看了一眼手中小报左下的压角章,韩远岫将小报一收,继续驾马前行,并加快速度,直奔前右相赵汝愚的府邸。

    此时大风依旧,柳絮飘飘,宛如纷扬的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搅乱了他的理智。

    让他忘记了祖父的忠告,“身为言官,对外,纠举百官,肃清吏治,对内,砥砺德行,处变不惊。”

    更忘了父亲的提醒,“从今往后,你不再姓鲁,而是姓韩,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韩家,切不可失了身份。”

    他全忘了,现在的他,只想找到赵浮岚!

    “驾!”

    尤其一想到赵家那位老仆的话时,更是蹀躞不下。

    倘若赵浮岚此次回京是为报仇,那必将是飞蛾扑火,他必须拦住她!

    “怎么会……”

    然而,当他抵达赵府时,却愕然发现,大门不仅紧闭,门前的地面还积累了一堆灰尘,风一吹,四散飞扬,露出了雨后长出的青苔,显然多时不曾有人踏足过这里,更无人清理。

    “赵府的人呢?”

    他下马来到门前敲了敲,除了沉闷的回响,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赵府人去楼空了!

    可他分明记得,在赵汝愚被罢黜离京时,只带走了几名仆人,并未遣散留京的其他仆从。

    那他们为何都不在赵府?

    难不成…赵浮岚已抱着必死的决心,才会遣散所有仆从,只身赴险?

    他一惊,蓦地想到那张小报,随即从袖口抽出,展开仔细阅读。

    这张小报只讲了一件事——一代贤臣惨被毒死。

    小报上写:“庆元二年正月,前右相赵汝愚在去往湖南零陵的水路上,心情低落,遂来到船头透气。此时这艘将他载向仕途谷底的小船正迎着风雪向南而行,呼啸的寒风夹杂着冰雪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如坠冰窟,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风雪,他五味杂陈,但更多的还是绝望。翌日,他便感染风寒,久治不愈,于次月二十日,在服用过医士开的寒剂后,暴死衡州。”

    “毒杀!一定是毒杀!”

    这行字用的是红色墨汁,字体又粗又大,令人触目惊心,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替赵汝愚的遭遇感到悲愤交加。

    尤其下面还补充了一句:“飞鸿羽翼终究抵不过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说的是谁,韩远岫心知肚明。

    比起这个,他更为在意赵汝愚的真正死因,以及这个横空冒出的青鸟小报。

    为此,他骑上马调头朝海会寺驶去,但并未进寺,而是来到位于寺庙背后的一座隐秘宅院门口停下。

    “大郎!”

    见他走进,一名中年男子急忙迎上,又在看清他脸上的划伤和衣服上的脏污后,吓了一跳。

    “大郎你不是离京办事去了吗?为何弄得如此狼狈?”

    他赶紧唤来自己的老妻打水为韩远岫清洗,并蹙眉道:“你若这般模样回去,韩公准会担心。”

    韩远岫没有过多解释,只说路上遭遇了泥石流,而后便对他吩咐道:“劳烦鲁叔把鲁大他们几个叫回来,我有事安排。”

    鲁叔颔首应下,“嘬嘬”两声喊来在院中晒太阳的三只田园犬,让他们去把鲁大三兄弟叫回来。

    鲁大三兄弟是他的儿子,也是韩远岫的远房表兄弟。

    不过他们和韩家没有任何关系,而是鲁家的旁支亲戚。

    在韩远岫的父亲拜韩侂胄为养父后,他们父子二人没有完全与鲁家断绝联系,尤其是还居住在京城的亲戚,私底下仍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