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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凌跌跌撞撞地回到镜池观已是深夜,多亏浮生打了掩护才没被方长清发觉。否则让他知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深夜醉酒,还独行了十几里的山路,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第二日方凌便投桃报李地将浮生的功课减了半。

    浮生的师傅虽是方长清,但浮生对他医、卜、相那一套却并不十分感兴趣,相反对方凌手上一些镇鬼驱邪的手艺却很是仰慕。

    加上方长清现在是远近闻名的道长,生意自然也红火。

    而浮生尚小,也不便每次出门都带在身边。是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方凌在家教授他识文断字,练习些简单身法和辨识草药的基本功夫。

    方凌虽然自己是个半吊子,对浮生却是十分严厉。早晚功课,拳脚身法,每日一篇的经文抄写背诵都雷打不动。

    平日里浮生练字,她就揽了小毛球独自于庭前的海棠树下抱一本闲书就着千霜醉有一口没一口地浅酌。

    浮生总觉得她有意无意地似乎沾染了很多岳荀的习气,比如说饮酒,比如说不爱出门。

    浮生费了好大力气,为了讨好方凌,甚至还特意在海棠树下绑了个漂亮的秋千架,才央着方凌跟他出了一趟门。

    也仅仅只是到镇子上逛一逛而已。不过回来时,方凌倒是破天荒地带着浮生去河里抓了一趟鱼。

    到底是时节对了,单单浮生一人也是收获颇丰。

    方凌独自坐在杏子树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浮生兴致盎然的样子,想着当初岳荀是不是也曾这样遥遥地望着他们?

    浮生将鱼拿柳枝串了拎过来。方凌捡了两条最肥的,掏出匕首刨洗干净,就着浮生刚生起来的火烤了。烤鱼的香味飘出很远很远,馋得小毛球连蹦带跳地赶了过来。

    方凌一边听着浮生的笑话,一边将香酥带汁的鱼肉捡了刺塞到他和小毛球的嘴里。

    浮生许是最近一直闷在家里,猛然出来一回格外高兴。方凌看着兴奋的浮生,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姐姐最近委实当的有些懒散了,连带着将浮生都带得闷了很多。

    此后,方凌便隔三差五的做了饵料,带了浮生和小毛球到河里钓鱼。钓鱼是个考验耐心的活。浮生和那猴子一样都最是沉不住气的,每每没钓两下便直接下水去抓。

    如此搅闹一番,搅得方凌原本想摆出一副庄严持重的大人的模样也是不行了,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在水里乱摸一气。

    不过让浮生颇为得意的是,自己这个夏天过的,不仅抓鱼的本事见涨,就连避水诀也精进了不少。

    时间总是不经间流走,无论你在意或不在意。转眼间,又到了年关。这一年过的尤为冷清。

    虽然还是在镇上的秦家院子,但是少了翠云嫂子和秦相何,整个院子都显得不再生动了。人可以安然于不曾拥有,却很难安然自持地面对拥有后的失去。

    放眼孤零零的院落,唯有萧瑟的寒风和天上一轮清冷的明月做伴,浮生也是有些逐渐明白了当日他嫂嫂的选择了。

    方凌知道浮生想翠云嫂子了,便承诺了浮生,正月十五便带他去南坪。浮生听说后很是高兴,雀跃着翻出攒下的压岁钱拉着方凌到街上买好了走亲访友用的点心。

    唯独方长清有些沮丧,大过年的,家里本就冷清。两个小的还一门心思地想要出远门。

    不过所幸,他如今在镇上多少也有些名望。平常又总待在山上,如今好容易在镇上住几天,登门造访的人倒也不在少数。

    十三刚过,方凌便辞了她爹,领着浮生一道出发了。南坪离远川大约两日的路途,虽说同属闵川管辖,却比到闵川城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