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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夜宴

    “你们娘娘醒了吗?”

    “还未……”

    “再去把朝食热一热!”

    “是!”

    “御医去请了吗?”

    “圆公公已经去请了!”

    “找人去再催催!”

    ……

    柴山一早醒来,才惊觉自己昨夜把人折腾得过头了。

    枕边美人浑身上下凄凄惨惨,红痕遍布,昏睡着怎么摇也不醒。

    这可是把柴山吓坏了,赶紧让人去请了御医来。

    可怜的太医院院使周蘅再一次因为屋中之事被请到椒房殿,满脸神色复杂。

    索性这次终于不是让他配合一起演出「时疹」闹剧,周院使号了号脉,摸着长须斟酌道:“娘娘只是睡熟了而已。”

    柴山紧张道:“平日这个时候也该醒了,今日却怎么唤都唤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周院使:难道不是因为昨夜你们行事太凶猛了吗……为何每次帝后二人都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来问自己这档子事呢……

    “嗯……陛下不必担忧,娘娘是累着了,并无大碍。微臣开一些温补的方子,等娘娘醒后服下即可。”

    “好!好!!你快去开来!”

    柴山又走回床前坐下,怜惜地亲了亲佟容的眉梢眼角。

    睡着的佟容若有所觉,轻轻挣动了一下,闭着眼睛含糊地呢喃道:“不了,不要了……”

    柴山哭笑不得地又亲了亲他的头发,轻声哄道:“好,好,不动你了,好好睡吧。”

    他帮这睡美人捻好被角,安安静静地坐在榻边看着这人的睡颜,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缕缕碎发散落下来,柴山用指头绕了绕发丝,握着这缕青丝不舍地拨在佟容耳后。

    看着这恬静的睡颜,他心中既是甜蜜,又是惶恐。

    就像是做了一场美得不能再美的好梦,这样的不真实。

    他爱了十年的这个人,如此好的人,如此完美的人,从此成为了他真正的妻,正睡在他的身边呢!

    ……

    佟容醒来时,已经要到吃午膳的时候了。

    一睁眼,他就看见了坐在床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柴山。

    想到了昨晚的事,佟容美目一凛,上去就想要给他一拳。

    “嘶——”

    腰间疲劳过度的肌肉被拉扯着,某处也连带着被唤醒,生猛地一疼,还没挥拳出去,佟容自己就先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心小心!痛吗!?”柴山轻轻握住他的拳头,扶着人躺下来。

    佟容拉了拉锦被,气恼道:“我要睡了,你出去!”

    谁知一向百依百顺的柴山这次并没有听话,反而道:“容哥哥,你先躺着,我让小厨房做了鸡羹,给你端过来,吃一点再睡!”

    他给佟容身后垫上软枕,接过面无表情的宁玥端来的鸡羹,蘸着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子喂在佟容唇边。

    “来,张嘴。”

    佟容无奈地斜了他一眼,道:“现在献殷勤已经没用了,今天晚上滚回你的偏殿睡去!”

    “好好好,我滚我滚,别气别气,先吃点东西,来张嘴,为夫喂你!”

    佟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有些别扭,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拧了他一把:“为夫?你现在越来越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说着,他一把夺过羹碗:“我自己吃!”

    柴山被夺走了羹碗,也没有一点点不悦,反倒是笑着一边欣赏着佟容吃东西的样子,一边又摸出了一罐子药膏,道:“我让周蘅他们专门调制了一种对那处的伤药,容哥哥昨天睡着后,我检查了一下,破了一点小口子,等会儿我给你上了药你再睡。”

    “咳!咳咳!!”

    佟容听到这话,惊得一口粥呛进了气管里,咳得惊天动地。

    “慢点慢点,我就说还是我喂你吧!”

    柴山急忙给他拍着背顺气。

    佟容咳得两颊泛出薄红,眼角沁出一层眼泪,水汪汪的,面上还要做出凶巴巴的模样,实则就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兔子正在拼命蹬腿:“不准!我自己上药!!不用你来!!”

    柴山哪里禁得住这般,痴呆了一瞬,随即伸手拿走了佟容手里的鸡羹:“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先上完药再,再吃吧……”

    “你!你别……唔!!”

    反抗声被围堵在了唇齿之间。

    ……

    一罐子伤药上到了日暮时分,柴山才急匆匆地吩咐宫人赶紧炖了老参鸡汤,自己端着一口一口哺给了已经意识模糊的佟容。

    当晚,本该被赶去偏殿的皇帝陛下,因为主罚人本人失去意识昏睡过去而逃过一劫,依旧赖在了椒房殿的主殿中。

    ……

    自从龙凤相戏之后,佟容每天都会很紧张地关注自己的肚子。

    索性肚子暂时还没有要圆起来的想法,如此时间一长,其他的事情分散了佟容的注意力,他也不再每日摸着肚皮揪心地打量了。

    这个「其他的事情」,主要指的是春节快要到了。

    与地球上的华夏一样,大夏朝也是以春节为一年中的节庆之最。百业休息,合家团圆。皇帝连同文武百官,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为止这期间,除了紧急大事和留守值班外,不用早朝也不用坐班,是一年中最为清闲的时候。

    不过身为皇后的佟容却在这段时间格外地繁忙。

    组织洒扫、贴窗花、发年礼、给赏赐、安排年宴的种种事项……每天在皇宫各处奔来走去,忙得脚不沾地。

    佟总找到了久违的挑战感,将好不容易闲着没事干的皇帝陛下抛在脑后,斗志昂扬地投入到了新解锁的工作之中。

    以至于某一天,又没有逮到自家容哥哥的柴山,怒气冲冲地让人传了司宫令未央前来陛见。

    未央正忙着皇后娘娘交代的核算年例的事,突然被传唤,满头雾水地给皇帝陛下请安。

    高坐在上的皇帝面容严厉:“司宫令,你身为一宫女官之首,皇后娘娘最近如此劳心受累,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未央端肃地正坐,听他提到皇后娘娘,眼睛却瞬间亮起:“娘娘处事条理分明,总能想到各种新法子,把皇宫治理得井井有条,乃是吾辈楷模!”

    柴山一噎。

    虽然他也很乐意听到别人夸赞佟容,但他此次传唤未央来的本意并非如此!

    他是希望未央能够帮忙接手一些佟容的工作,好让他轻松一些。但直接说定然会让佟容这个工作狂生气,于是拐弯抹角地找到了司宫令这里。

    于是,柴山又厉声道:“主上操劳,为臣子者应当服其劳,分其忧,你可心中有数!?”

    未央点点头,正色道:“臣定然好好辅佐娘娘!事无巨细,尽心筹备过年事宜!”

    柴山:敲打暗示毫不起作用,柴山愤愤地拂袖挥退了毫不开窍的司宫令,又开始盼着日头西沉,独坐「空闺」等待皇后娘娘回来。

    其实佟容最近天天这般里里外外忙碌,也存了几分躲着柴山的意思。

    平时政事繁忙时,柴山尚且夜夜如狼似虎,现在他闲下来了,更是不得了,变本加厉地延长时间不说,还想出了各种新花样。

    佟容被磨了整整一日后,第二天毅然决然地带着一班子「小弟」开始筹备新年事宜,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不回椒房殿。

    如此,总算是过了几天忙碌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清闲」的生活。

    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除夕夜。

    与圣寿宴相同,除夕夜宴也是家宴,来的都是皇亲国戚。

    各路宗室贵族落座后,暗中总是会先上下打量一番宴会规模和来参加的重要人物的变化。

    有眼尖的,一打眼看过去就瞧出了与上回的不同。

    “那孟淑妃,怎么胖了那么多!?”

    “可不是!上回还是瓜子脸,这回成了娃娃脸了,看着还怪喜庆的!”

    “两个婕妤好像也胖了几分,不过没有淑妃娘娘那么明显。”

    “奇了!竟有妃嫔如此不注重身段儿的!”

    ……

    皇帝和皇后一如往常,容光焕发,威仪盛盛。

    彻底失去了事业心躺平的快乐「肥」宅三人组却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不过这些闲话并没有传到孟玖月本人的耳朵里,她正在一道道挨个品尝宴会美食。

    嗯,皇后娘娘亲自经手的宴席果然滋味绝佳,这道金丝梅干味道真好,回去后得搞个配方来,自己也要试着做一做。

    坐在紫宸殿最上方的佟容也夹了一筷子金丝梅干,正要放入口中,眼前突然凑上来一个酒杯。

    柴山举着杯道:“容哥哥,今日除夕佳夜,我们共饮一杯以作庆祝吧!”

    佟容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揣着小心思。

    不过除夕夜喝上几杯确实也是应当的。

    佟容接过酒杯,与柴山的杯子轻轻一碰,举杯饮下酒水。

    宫宴的酒自然不是凡品,度数颇高,一进喉咙就是鲜明的辣感。

    如此佳节聚会之时,哪怕是天字第一号尊贵的宴会,也是钟爱热闹的。皇亲们见着帝后碰杯,也开始凑趣地举着杯子敬酒,嘴里说着国运昌隆、圣体安康的好话。

    佟容不好拒绝,只得一一饮下。

    一来二去,酒水也是喝了不少。到了后面,虽然皇后娘娘面上还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脑子却已经有七八成醉意了。

    ……

    今夜要守岁,过了子时才能就寝。

    为首的热热闹闹敬酒,下方的陪坐却已经开始动起了小心思。

    酒过三巡之后,孟玖月看着已经开始三三两两说笑离去的人群,连忙用眼神去寻胡楠楠、周雨奴两位婕妤。

    三人目光相对,顿时在彼此眼中读懂了深意。

    麻友,今夜搓起来!!

    ……

    单身狗的守岁生活枯燥乏味,只有聒噪的搓麻将声。

    有情人的守岁夜则是爱人间的缠绵软语。

    “容哥哥,今晚守岁,咱们晚点睡,试试这个?”

    佟容酒量奇差,回到椒房殿时,脸上还是端庄从容,脚下却已经开始虚浮,扶着柴山的手才能堪堪走出直线。

    偏偏某人就是瞅准了他这脑子不大清醒的时候,暗搓搓摸出一件寝衣,哄骗着他换上。

    佟容晕晕地被骗着换上了某件压箱底的薄如蝉翼的寝衣,扯了扯衣摆,嘟囔着抱怨道:“这衣服,好薄,冷!!”

    柴山看着他这样傻傻上当的样子,哈哈一笑,一把把人搂住,扬声道:“小圆子,把地龙烧旺!”

    一边吩咐着,一边埋头欣赏起眼前美景。

    轻纱细水一样的衣服,穿了与没穿几乎毫无差别,只多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诱惑。

    这一看,某人鼻头差点涌出鼻血来,瞬间化为饿狼,猛地扑上去。

    烛光影动,汗流浃背的奋战直至月上中天才渐渐停歇。

    ……

    第二天,又是满身红印子的佟容揪着那件被撕得破破烂烂的清水明纱寝衣,嫌弃地扔了出去。

    除夕夜宴一过,佟容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再天天躲着柴山往外跑了。

    皇帝陛下终于如愿以偿,过上了每天跟皇后娘娘歪歪缠缠的生活。而那压箱底的几件清水明纱的里衣寝衣,很快就被用得见底。

    脸皮越发厚的皇帝陛下立刻着尚服女官添置了好几件各式各样的新款式来。

    ……

    大年初二,佟容的嫂子章氏带着小妹佟夏矽递了条子,进宫拜见。

    佟老爷发妻早逝,一直没有续弦,佟府家中由夫人操持的事情,一概是章氏代劳。这次由嫂子来拜见自己,佟容大概猜到是要找他说小妹的择婿之事,一见面,果然是如此。

    章氏拿出了细心准备的一叠子写有郎君家世、官职,并画了小像的画册,呈给佟容参详。

    佟夏矽自小也是个活泼的性子,不像旁的女儿、小郎那样对婚事谈之羞怯,落落大方地抛出自己的想法:“二哥,大嫂,你们可得帮我选一个好看的如意郎君!”

    章氏笑道:“咱们家这位女郎,做了当头大娘子后,也定然是个利落不吃亏的!”

    佟容也喜欢小妹直爽活泼的脾气,不过——

    他将章氏带来的画册摊开,皱眉道:“光是看画册,着实是看不出确切的品貌。”

    章氏道:“这些册上的郎君,夫君和我家大哥已经一一打听过了,都是人品学问不错的。”

    “至于相貌嘛……”章氏为难地道,“这个确实,得再看看才行。”

    这两天闲着没事干的柴山黏着佟容,也参与了这场本该是佟家内部的婚事商议。

    闻言,他笑着提议道:“此事倒是好办!我去借长姐的园子,在里面办一场赏梅宴,届时把各家适宜的郎君、女儿、小郎都请来,夫人们当面相看便是!”

    章氏一想,这倒确实是个好主意,没准还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准。

    她忙行礼谢恩道:“谢陛下恩典!”

    等到章氏带着佟夏矽离开后,闻讯而来的小侯爷周冉匆匆忙忙地跑到了椒房殿求见。

    “皇舅!!”

    “皇舅!!您可要帮帮外甥啊!!”

    周冉一个跪滑,抱着柴山的小腿就开始干嚎:“皇舅,佟夫人是不是带着佟家妹妹来说婚事的!备选的里面有我吗有我吗?”

    柴山板着脸地踢了踢腿:“你看看你这样子,人家凭什么选上你?”

    周冉继续干嚎,这回声音里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难过来。

    佟容看着他们这叔不叔侄不侄的滑稽样子,心里好笑:“小侯爷别慌,你皇舅可是留了一手,专程为你把相看备选郎君的地方放在了文瑶公主的梅园呢!”

    柴山露出笑容,抱住了佟容的手臂:“梓童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