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这簪子……”佟容最钟爱蓝色,对这罕见的蓝色翡翠簪也是十分喜欢。

    唐公公适时道:“前些日子云南王进贡了这冰蓝翡翠上来,陛下就看了一眼,立马吩咐内造府为娘娘打成簪子!”

    佟容看着那簪子,食指在通体冰蓝的簪身上滑过,发起了呆。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小明子。

    “小明子,你的伤可好全了?”

    小明子立刻跪下磕了三个响亮的头:“托娘娘的洪福!前些日子就好全了,一直盼着来跟您磕头谢恩,总找不到机会。如果不是娘娘您,奴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坟里躺着了!”

    佟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功劳,不过是随手做了一些当作的事情而已,摆摆手让他起来。

    唐公公也感慨道:“娘娘心善,不说小明子这件事,就是复疾司的改制之后,活下来的宫女、宫郎、小宦人们,都是天天拜佛烧香盼着娘娘身体康健凤位千岁的!”

    老太监借着这个话题接着道:“但毕竟凤位还是和上意挂钩。近日孟淑妃天天瞅着由头往福宁宫送各种各样的吃食,陛下的真情是一回事,可是娘娘就是恼了,也不能一直不见面啊。”

    “娘娘不必担忧!”小明子却是插嘴道,“那孟淑妃每日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送来的吃食全赏给我们下面的人了!我昨日还分了一个糖油糕呢!”

    唐公公被这万年看不懂情势的徒弟气了个暗中仰倒,借着衣袍遮掩狠狠拧了一把他身上的肉。

    小明子疼得龇牙咧嘴。

    唐公公暗自生气。

    皇后娘娘与陛下闹脾气,陛下心情不好,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何况九五至尊委委屈屈地在皇后偏殿里将就,就连唐公公这个历经三朝的老宦官也有些不忍落,心里是期望着帝后赶紧和好如初的。

    眼瞅着娘娘因为簪子有些许动摇,自己顺水推舟这么一说,谁知道竟被这个榆木脑袋打断了气氛!?

    还是板子挨得不够!

    唐公公没想到的是,小明子这番话却是弄巧成拙,坐在扶椅上的佟容闻言搬开了心中隐约压着的一块石头。

    也正因这一瞬间的放松,让他陡然明悟:

    自己竟然一直如此在意小山有其他妃嫔,并有可能与他们亲近这件事!?

    怎会如此?他明明一直当小山是自己的弟弟一样,怎么会有兄长在意弟弟是否有媵妾,还为此而不快呢!?

    佟容慌乱地一把扣紧了簪子盒。

    他猛地意识到了自己最近的想法有诸多不对劲,但内心又极度排斥这种可能性,下意识地回避着。

    不顾职业素养,宁可传出帝后不和传言也拖着不和小山和好,昨夜被搂着揉了个遍也一直装睡,还有连日的做梦、失眠……

    自己对小山,当真只有兄弟之谊吗?

    ……

    夏日昼长,好不容易又熬到了午夜时分,柴山再一次提着小灯笼,悄悄摸进了椒房殿内。

    被吩咐了不可泄露秘密的小圆子满脸复杂地等在殿外。

    圆头圆脑的圆公公实在是想不通,娘娘如果真的生气了,为何不在知道这件事情后直接把偏殿一封彻底不让陛下进呢?

    念头一转,圆公公又悟了:是了,娘娘这招是欲情故纵!妙啊,属实是妙啊!

    究竟为什么要令小圆子不走漏风声,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地处理此事,直到现在佟容也不清楚。

    他思索了一天,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入夜后穿着寝衣坐在床沿边,在寂静中默默等待。

    殿门又是“吱嘎”一声响,他要等的人如期而至。

    提着小灯笼的柴山,如同往日一样,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床榻前,出乎他意料地,佟容竟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

    一盏绣球大的小灯笼成了二人之间唯一的光源,昏黄的灯光下,床沿边的哥儿面色晦暗不明,难以琢磨情绪。

    柴山愣在原地,一时竟也不知作何行为是好。

    佟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坐在这里,到底是在等些什么。

    两人在这暧暧的灯火下,俱是忐忑地等着对方先动作。

    终于,沉默了大概有一刻钟后,佟容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每天夜里,偷偷摸摸进来做什么?”

    柴山深深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容哥哥这是,明知故问吗?”

    小圆子和满殿外的殿直、侍卫都不可能胆敢背着皇帝给皇后说这件事,他每晚都派人守在宁玥的房门外,那么只有可能是佟容昨晚自己知道的。

    他想起昨晚揉搓怀中人时,那略显僵硬的身体,心下了然,倒三角眼中,眸色也更深沉起来。

    “容哥哥昨夜既然醒着,为何不推开我?”

    柴山心中闪过一个让他自己心跳如同擂鼓的猜测,抬手将灯笼放在灯台上,一步步走到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