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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影儿这孩子还是太过单纯了。”密林中,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月下的夜西峰,长身玉立,着一件海蓝色布袍,发未束,色如墨染,时光的斧凿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俊秀清朗,挺拔健劲,与不惑之年有太大差别,若非要说有何不同,便是虎目中闪烁的不再是当日的不羁与朝气,换上的则为历经沧桑的内敛与睿智。相对应的,已近古稀之年的男子,孩子气虽看似未减,可内心的文件强大所营造的特殊气场也已不容忽视。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不再是初出茅庐的莽撞少年,而是为后辈担忧的慈祥长者。

    “起风了,还不进去?”云淡风清,展灵素任何时候都笑靥吟吟。

    灵活的摆弄代步用的“轴车”,不消片刻便来到丈夫神榜,膝上分明放着件墨蓝色披风。

    “夜里凉气重,你怎么出来了?”转生,自然地去过披风穿好,手搭上车背,夜西峰声带嗔怪,欲送爱妻返回茅屋。

    “不忙。既然出来了,就吹吹风,咱们也说说话,可好?”出言阻止,展灵素知他心有不安,正想找个机会帮丈夫分忧。

    “可……”见妻子面色平和,眼神却坚定非常,夜西峰放弃了自己的打算,“也罢!我心里有事,正好同你说说。”

    展灵素笑弯了媚眼,轻轻应道,“好!”

    “你对影儿今天提到的事情怎么看?”完全没有面对花弄影时的嘲笑,此时的夜西峰面色沉然,平静得犹如入夜的苍穹,博大而令人探究。

    “怎么想?呵呵,西峰啊,你是年纪越大顾虑越多了。”坐在“轴车”上的展灵素淡泊悠远,神色空灵,双目盈盈没有焦距,一袭水红色云纹长裙,珊红色银狐镶边夹袄,将秀雅清冷的容貌染上一悬明快亲切,不再拒人与千里。

    少待,调转皓首,展灵素眸底映着的只剩被不安、焦躁所扰的夜西峰,幽幽呵出一口浊气,难得严肃地道:“西峰,影儿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毫无还击之力的孩子,你我看得再深刻、长远,也无法代替他完成他的人生。何不放开点儿,去相信影儿的选择,就想他信任我们一样呢?”

    “可是,这次影儿涉足的不单单是江湖杂务,他要参与的是朝廷纷争,皇室厮杀,已经不仅仅要面临受伤死亡,而是良心和人性的拷问,这,对于曾经历过花家惨剧的影儿来说是怎样的残忍啊!”没有起伏的表情,冲动的语气,可紧握的拳头和泛白的关节无一不在泄露夜西峰心底的挣扎。

    没有说话,展灵素只是默默来到心上人的身边,掰开僵硬的关节,将自己纤柔的掌填入突嫌空荡的手心之中,良久,良久……

    待大手重拾灵活温暖,才用如水如流的声音安慰:“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西峰,影儿不是一个人。如今的他,眸底分明有所希冀,寂默消散,不正是咱们一直以来的期望吗?”

    夜西峰动摇了,望向展灵素的眼急切地寻找着让自己坚定的勇气。

    温柔地一笑,展灵素再次开口,声音轻柔低缓,“相信影儿的选择!凝漠雨既然如此轻易地让影儿走出心墙,那么,她一定有值得影儿倾尽全力的地方。也一定值得我们助她一臂之力。”坚定的语气让夜西峰回到原点,他不禁心忖:也许我真的应该放开一些,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影儿也已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

    “我真的是老了呢。”又是孩子气的笑容,夜西峰墨染似的眸清澈无比。

    展灵素似笑非笑,秋水横眸噙着嗔笑:“你总算有些自知之明了哦!”